“我怎么我?”陈月娥理直气壮地质:“我在这边也碍着你们眼?”/br/br江凤仪赶紧扯她一把,给她使眼『色』,快别说。/br/br要搁以往,陈月娥绝对不敢,为孔营长还得在邵耀宗手下混。/br/br仗着孔营长的档案调出来,他把一营的事交接好就可以回老家报道,陈月娥是谁也不怕。/br/br“你松手!”陈月娥甩开她的胳膊。/br/br江凤仪不由得起有一次,陈月娥和杜春分起争执,她还没说两句,陈月娥就挤兑她和杜春分都是团的,潜在意思她们是一家。/br/br江凤仪后退一步。/br/br杜局出来。/br/br个小孩跑得快,杜局不慌不『乱』,以至于落后她们好步。/br/br小美她们突然出来,吓陈月娥等人一跳,紧接着她们又指陈月娥,陈月娥看邵耀宗一家就激动,结果忽略前两个字。/br/br陈月娥看杜局,“爷爷”两个字出现在她脑海里,心底纳闷,这人谁呀?怎么像是在哪儿见过?/br/br杜局也在量她,四十来岁的女人,衣着整洁干净,肤『色』较白,发乌黑,乍一看还行,再一看很不行。/br/br尖下巴,脸瘦的没有两肉,哪像他闺女,脱去婴儿肥,脸颊依然饱满,一看就是有福之人。这女人得比他闺女矮大半,还没姜玲和江凤仪高。嘴巴有一点歪,定是说不三句话,恨不得撇六次嘴撇歪的。/br/br完全跟杜局象中的不一样。/br/br滨海的人普遍高。即使不高骨架也很壮,很有力量。小河村像陈月娥这种身高撑死一米五七的女人,抗一百斤粮食不费劲。/br/br换陈月娥,一百斤的袋子能压弯她的腰。/br/br这样一个瘦弱的女人跳的比谁都高。/br/br可真是越无知越无畏。/br/br杜局冷笑一声。/br/br江凤仪心底暗叫不好,这老杜同志果然跟小杜厨师一样护犊子。/br/br家属区没人同情陈月娥。/br/br可孩子是无辜的。/br/br摊这样的娘已很不幸,孔营长的工作再被杜局弄掉,两个小孩很有可能老家就辍学。/br/br思及此,江凤仪说:“陈月娥,你家东西还没收拾好吧?”拍一下陈月娥,陈月娥回,她又给她使个眼『色』,这人你惹不起,快走吧。/br/br杜局的气势不凌人,衣着也是很常见的中山装,灰白『色』。脚穿的是黑布鞋。自大革命开始,他的皮鞋和大衣就束之高阁。/br/br这身装扮跟普通干部没两样。/br/br杜局虽年纪,可他不弯腰不驼背,腰板笔直,仪态极好。多年身处高位,面无表情时不威自怒。/br/br陈月娥有点怕,下意识走,注意杜局的发停下来。/br/br部队下至站岗的哨兵,师部首长都是板寸。/br/br这人梳着大背,肯定不是部队的人。部队后勤人员,那也是剪着利落的短发。/br/br可惜她不知道公安局比部队宽松一些,大部分警察留着板寸,一来习惯,来不需要理。其实不搞卷发,留着长发,或故意剃个大鬓角出来就行。/br/br“你谁呀?”稳妥起见,陈月娥决定先清楚,这个老男人看起来很不好惹。/br/br杜局:“杜春分的爹。”/br/br“杜春分——她爹没死?”/br/br杜局道:“又活。”/br/br“好啊!”陈月娥这些年一直没放弃寻找杜春分的把柄,终于让她找,“她居然敢骗我们说她爹死。”说着话就走。/br/br江凤仪跟她当七年邻居,非常解她,“陈月娥,干嘛去?该做饭。”/br/br“不用你管!”陈月娥又要再次拨开她的手。/br/br蔡母看不下去:“小江,别管她。”/br/br陈月娥反不走。/br/br这个小老太太坏的很。/br/br当年要不是她嚷嚷着孩子在食堂吃饭,一个月至少得吃掉五六块钱,她怎么可能不找池主任报名。她若是去食堂班,一个月存十块钱,这么多年下来得存小一千。/br/br陈月娥下量一番杜局:“你真是杜春分的爹?你没死?”/br/br“我死,我又活。”杜局看她这么弱,已懒得搭理她。/br/br若是个仗着身高或者脑子欺负他闺女,杜局收拾起她来多少有那么一点点快感。/br/br看出江凤仪的提醒,这个女人就撤退。一听他还活着,看那架势像是去南边郭师长家告状。说明她又蠢又怂。/br/br这样的人杜局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br/br陈月娥不知道杜局不过陈述事实,以为调侃戏耍她,“你糊弄鬼啊?”/br/br“对,就你这个鬼。”杜局懒得解释,便顺着她的话说。/br/br陈月娥的呼吸停下来。/br/br江凤仪好心提醒:“快回家吧。”/br/br这已是第三次,陈月娥再蠢也意识有什么地方不对,“你怕他?”/br/br江凤仪不由得看杜局。/br/br杜局笑道:“小江对吧?跟你没关系,你看着就好。”直视陈月娥,“听说这些年你没少欺负小杜和小邵?”/br/br甜儿立即接道:“爷爷,我听说,她以前还找赵政委告状。我娘去河里抓鱼,她说我娘挖社会主义墙角。”/br/br杜局意外,他以为就是女人家吵吵嘴,“还有这种事?赵政委怎么说?”/br/br姜玲道:“当时我也在场。赵政委说,河里的东西谁爱弄谁弄。除那件事,春分嫂子山弄野鸡,她羡慕,也山找野鸡。野鸡没抓,撞野猪群,她就去当时的一团长那儿告状,说春分嫂子故意引她去的。”/br/br陈月娥起往事,不禁说:“就是她故意的。”/br/br姜玲被她的不要脸惊得不会说话。/br/br蔡母:“小杜拿刀架你脖子?”/br/br陈月娥:“她不说山有野鸡,我会往山去?我吃饱撑的。”/br/br甜儿叹为观止:“你好不要脸啊!”/br/br“说谁呢?”陈月娥扬起巴掌。/br/br杜局往前半步。/br/br“啊!”/br/br陈月娥惊恐大叫,手臂被翻转过来,身体扭麻花状。/br/br甜儿离得近,吓一跳,仔细一看,陈月娥满脸痛苦,顿时乐得哈哈大笑。/br/br姜玲等人劝又觉得陈月娥活该,不劝又怕陈月娥的胳膊断,赖杜春分一家。/br/br杜局松开她往后一推。/br/br陈月娥踉踉跄跄撞江凤仪身。/br/br江凤仪下意识扶住她,抬眼看去,杜局还是没什么表情。可她莫名觉得杜局最后这一下故意的,嫌她多事。/br/br“快回家吧。”江凤仪轻轻推一下她。/br/br陈月娥的胳膊还钻心的痛,纵然不甘心,还是听话的回去。只是一越过杜局,就吐一吐沫。/br/br杜局条件反『射』般躲开,唾沫落他刚刚站的地方。/br/br这辈子杜局受的最大委屈不过是五年前被关在家里接受审查。/br/br审查只是审核他过往干的事有没有出格的。他的档案不在宁阳,那些“红袖章”不知道他以前的事,恰好在那之前他破获一起特务案,这一点可以证明他的党『性』。所以情况最严重的时候,那些人也没碰他一根手指,别说侮辱。/br/br杜局看一眼那唾沫,顿时被恶心的变脸,往侧三步走,嘭地一声,陈月娥趴在地。/br/br姜玲等人吓得惊呼一声。/br/br四个小孩吓愣住,/br/br杜局收回脚,居高临下看着她。/br/br地的人一动不动。/br/br姜玲等人回过神来忙不迭跑过去。/br/br蔡母也顾不冷眼旁观,扶着她起来,地一片血。/br/br姜玲脸『色』煞白。/br/br江凤仪看看血又看看杜局,他这是要杀人吗?/br/br杜局的双手站满鲜血,杀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非常解人的骨骼。果正面给她一脚,磕着后脑勺,陈月娥大概完。/br/br他从背面踹,踹的还是她的大腿,陈月娥的双腿先着地,绝对没大碍。/br/br“死不。”/br/br淡淡地三个字,仿佛视人命草芥。/br/br江凤仪的身体抖动一下。/br/br她冤枉杜春分,跟她爹比起来,杜春分拿扫帚人不过是过家家。/br/br“陈月娥,你没事吧?”/br/br陈月娥下意识张,嘴巴痛的倒抽一,往外流水。/br/br江凤仪:“能起来吗?”/br/br姜玲帮忙扶一把。/br/br陈月娥站起来。/br/br江凤仪松一气,没大碍就好,“快回家去吧。”/br/br陈月娥扭转身体找杜局。/br/br甜儿不禁:“还没挨够啊?”/br/br陈月娥的身体僵住。/br/br江凤仪察觉,又推她一下。/br/br陈月娥仓皇往家去,那瘦小的背影看起来格外可怜。/br/br然她可恨。/br/br也就是邵耀宗的妻子是杜春分。换姜玲,有蔡母这么样的婆婆,婆媳人也能被她欺负的抬不起。/br/br为蔡母和姜玲都非常在乎男孩。她们家若有四个女孩,觉得丢人不说,甜儿个要是被陈月娥的小儿子欺负,她们估计都不敢去。/br/br幸好没有果。/br/br江凤仪劝道:“杜局,她以后肯定不敢。”/br/br杜局:“还有以后?”/br/br江凤仪她当着杜局的面劝陈月娥收拾行李。陈月娥之前还在说,孔营长进厂当科长。/br/br“没,我忘。”江凤仪尴尬地笑笑。/br/br杜局:“你跟她关系很好。”/br/br江凤仪心中一凛,忙说:“我家就是这儿。住得近,低不见抬见,没太大矛盾。”/br/br杜局挑眉:“那你以前没帮她欺负过小杜?”/br/br江凤仪笑着说:“没有的事。我爱人是团政委。小邵以前是营营长。陈月娥整天说我和小杜才是一家的。”/br/br姜玲道:“是的。杜局。我爱人以前是邵团长的副营长。”/br/br杜局收回视线,“那就好。甜儿,我们回家。”/br/br“爷爷,爷爷,等一下。”小美扯住他的衣服,“爷爷,看这是什么。”/br/br杜局看过去,陈月娥嘴巴流的血,“血。一点点,没事。”/br/br小美捡根小树枝,戳一下那血,“爷爷,我说的是这两个白『色』的东西啊。好像小石啊。”往旁边戳一下就算拿。/br/br杜局赶紧揪住她的衣服把孩子提起来,“那么脏的东西,不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