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觐王朝。
地牢中。
四位在大殿上谏言的大觐股肱重臣,被关押在此。
太仆梁鸿叹息一声,道:“三位同僚,梁某有幸能与三位大人共同遭此劫难,但我四人心系大觐,谏言犯上也是为了大觐的未来,为何陛下听不进去啊……”
宗正刘余思也是长叹一声,道:“陛下乃是少年天子,难免年少气盛,过于意气用事,思虑不周,我们这些老臣,谏言提醒也是理所当然!可惜啊,陛下太过一意孤行了!如今大觐与大徵之间的差距,并不是靠勇气就能弥补的!若是,执意要与大徵对抗,大觐危矣啊……”
刘余思一副悲天悯地的模样,仿佛,他若不在了,天地都不存在了一样!
御史中丞王汉卿缓缓摇头道:“陛下向来做事勇而谋,但是,在大徵这件事情上,为什么就犯浑了呢?”
“大徵的强大,我们有目共睹,如今我大觐正是逐渐强盛的时候,忍一忍,将来就能报仇!偏偏在大觐还弱小的时候,就要与大徵翻脸,岂不是以卵击石?这个道理,陛下怎么就会不懂呢?”
三位老臣叹息不已,却见大鸿胪王允一直在牢房中沉默着闭目养神。
“王大人,你倒是说说啊,你掌管外壤事宜,应该对大徵的实力最清楚!陛下怎么连你的谏言都听不进去呢?”太仆梁鸿朝着对面牢房的王允出声喊道。
王允这才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扫过对面的梁鸿和刘余思,沉声道:“三位大人,自从关进这牢中之后,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陛下,到底让我们在反思什么?”
王允此话一出,三人互视一眼,眼里都有些迷惑。
刘余思直接回道:“那还用说吗?我在殿前谏言,顶撞陛下,这便是损害了陛下威严,我们错就错在不该在殿前谏言,还是太过心浮气躁了!若是退朝之后,私下谏言,或许,不仅能够达到目的,还能保护皇家威严!应该是让我们反省这件事吧?”
除王允之外,刘余思和王汉卿都觉得有道理,点头表示赞同。
唯有王允却缓缓摇头道:“我之前也这么想,心中也以为是这个理!但是,越是深想,我越是感觉陛下别有深意!陛下虽然年少,但雄才大略,乃是天选之子,从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开始,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曾有勇无谋!”
“为什么大徵这件事,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偏偏做了这样一个决定呢?我觉得,还是我们的境界不够,体会不到陛下的用心啊!所以,陛下才会让我们在牢中反省!”
“能有什么境界?我们都是心系大觐,为大觐着想,这般境界还不够吗?”王汉卿似乎不认同王允的说法。
王允缓缓摇头道:“或许,当真不够!你们有没有想过,大觐的根基是什么?是我们这些股肱重臣吗?我们的视野,就能代表大觐吗?”
王汉卿三人都若有所思,却又好像心中都有一层窗户纸,即将明白,却又还不明白。
王允继续道:“我们错就错在,我们不能代表大觐,大觐的根基,是百姓,是陛下!也是百姓眼中的朝廷!百姓们的视野有限,也看不到大徵的强大,但是,他们却能看到大觐朝廷的态度,看到大觐面对强敌时的态度!我们选择退缩投降,在某种意义上讲,看似在为大觐好,实际上,却是在损害大觐的脊梁和根基!”
“王朝存在的意义是带领百姓们走上强盛,是要庇护百姓!而一旦百姓们对朝廷失去信心,王朝的根基和脊梁便就没了!”
“三位大人,你们觉得呢?”王允目光扫过对面牢房,语重心长地说道。
王汉卿等三人,此时都好像已经明白了过来,他们心中还是有些不服。
凡事只要看到根本,就很难被其它繁琐之事所打扰,境界也就会越高。
许久,王汉卿叹了口气,目光仰望上方,道:“陛下虽年少,但却是天选之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思虑和境界,当真让我等汗颜啊!”
太仆梁鸿颔首道:“回想起来,陛下从未做过一件错事!不管任何事,即便看上去再不可能、再荒唐,最终都证明,陛下是对的!如今想来,陛下如此睿智,绝不可能让大觐败给大徵!我们应该对陛下有信心啊!做不到这一点,还提什么为陛下分忧,为大觐分忧啊?”
一时间,牢房之内,四位大觐的股肱大臣眼中,再没有之前的理直气壮,眼神茫然,懊悔不已。
叹息声,此起彼伏……
说到底,大觐要靠他们几个文臣支撑吗?
他们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