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不晓得是哪个龟儿子又去担了第一挑水。”张一六一边穿衣服一边骂骂咧咧。

“当然是哪个先起床哪个先担呗。”苏桂珍贫嘴道。

张一六也不知道他们这里从什么时候有个习俗，说的大年初一起早要去挑一挑水回家。说是啥银水，也没有人说清楚担回这个水有啥子用，反正就是好的寓意。他小时候看着张老汉每年初一早上一大早就会去担，现在轮着他亲自去了。

“天还没亮，注意安全哈！”苏桂珍拉开门看了看外面嘱托道。

张一六应了一声，拿着扁担和水桶出门了。水井离他家还是挺远的，顺着一条小路往前走。中间要经过三户人家和一块水田，过了水田还要下几步台阶，就在台阶下面的小河沟边上。

张一六路上陆陆续续碰见了两三个挑着水桶回家的人。这一口水井供应着七八家人的水，所以平时大家都是分开时间段去跳水。今天都凑在一起了，曾经听张老汉说去晚了的可能有跳不起来水的可能。

想到这里张一六加快了脚步，争取能成为第一批挑上水的人。不管是金水还是银水，至少要把当天的吃水挑够。

果然，等张一六到井口的时候需要把提水的绳子申得很长才能提上来半桶水。而张平他们家隔壁的李二娃已经挑着桶来挑第二次了。

这个李二娃本名叫李大庆，是张平他们家邻居。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据说是在六零年大旱的时候没有吃的饿死了。他妈妈又生了他和一个妹妹。他妈妈鉴于哥哥的事情，拼了命地坚决不让兄妹俩饿肚子。所以李二娃长得人高马大，干起活来也非常的利索。

张一六刚刚打好水，便看见了走在李二娃后面的张老汉。只见他挑着水桶，一步一步地向井边走来。

张一六看了看脚下的水井，他打过水以后。如果排在张老汉前面的李二娃一打，估计轮到张老汉的时候就所剩无几了。要是被张老汉发现，他桶里的水就危险了。

张一六不再继续思考，他挑起自己的水桶。赶紧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

“哟呵，我这一打估计没得了。张表叔你快回去吧，等到下午再来。”张一六走后，李二娃把自己的水桶用绳子吊进井里去打水。当水桶碰到水的那一瞬间，凭他多年打水的经验判断。他高声给张老汉提出了建议。

听到李二娃呼声的同时，张一六挑着水桶正好经过张老汉的身旁。那一刻他差点僵住了，身子一抖从水桶里剪出了水花。不过他没有做任何停顿，用手抓紧了水桶上面的绳子加快脚步往家里赶。留下张老汉站在大年初一清晨的黑夜中凌乱。

虽然李二娃是善意的提醒，但是张老汉他不一定能相信。他有一种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决心，所以一直站在那里等到李二娃的离开。

等李二娃挑着水桶离开以后，张老汉用绳子吊着自己的水桶扔了进去。只听见“咚”的一声，张老汉没有听见桶压到水花的声音，而是水桶碰到石头的声音。

“这些背时鬼，都不给老子留点点。挑得这么干净哦！”张老汉开始对着李二娃和张一六的背影大骂，但是他还真不敢拿李二娃怎么样，又只好准备打张一六的注意。张老汉把水桶从井里拉了上来，开始蹲在地上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