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银河带领主力连队进入浑源，汇合农院商队向土桥铺商栈缓慢行进，期间情报人员不断传递山阴，蔚州情报，得知北口堡战报时，队伍到达了土桥铺据点。

雷恒，柳河，柳青在商栈外迎候李银河，商军装备齐整，训练有素，全部配备马骡，柳河柳青再次见到李银河，感觉李银河的崛起速度着实不可思议，年前还是为口锅和土匪拼命的落魄军户，现在手下数百精锐部队，几支全骡马商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柳河柳青托李银河的福，在大同府，迅速从中小行商转变成大商贾，过年时接待柳灵雨商队，商队携带银一万两，折银一万的香水，香皂，茶砖，火酒等物资，这些货物都是大同府急需的紧俏物资，以高价换购了柳灵雨需要的粮食，皮毛，铁器转运出关外。

李银河商军商队此次不仅运来价值两万银的市赏物资，随后商队还会源源不断运来商货，李银河决定全部变卖。作为大同总承销商，柳河仿照易州商会模式，联合大同商贾成立大同商会，经营大同，易州至北直隶商道。

老朋友见面，大家热情寒暄几句，进入商栈，休息了一会，雷恒手下情报人员布置好会议室，挂起山西地图。

雷恒请李银河入座，与会的还有柳河，谢百三，花荣，商队领队王余佑，谢宝，木狼，应四海。

雷恒指着地图道；“李银河大人，诸位同僚，这是山西及周边地形图。

山西地形，简要概括两山夹一川，东部太行山，西部吕梁山，中间是串珠式盆地。

在恒山以北直至阴山，这片山地变得混乱，支离破碎，由于沟通阴山塞外，这片地区成为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的争夺区域，谁占据这里，便控制了河套及黄河内的鄂尔多斯高原，掌握战争主动权。

在赵武灵王时，便设立云中郡，历代中原王朝强盛时均在这片区域设立郡县，修建边墙城堡掌控河套。

本朝初期，大明将蒙古人赶到阴山以北，设立山西行都司管理大同府及阴山以南河套地，设立东胜卫等五个卫所护卫河套地。由于补给困难，我朝在河套区域的防御不断收缩，宣德年间，蒙古部族越过阴山南迁，经过与我朝反复争夺，蒙古人已经占据河套，黄河以西高原，势力直至本朝西部北部边镇。

大同镇亦不例外，为应对蒙古人的劫掠，永乐七年置大同镇，设镇守总兵官， 成化七年设巡抚，正德八年设总制，辖十三卫所，八百二十三堡寨，三百零七座墩台。

大同分四道，辖九路，驻军最多时超十三万，战马五万匹，时有‘大同士马甲天下’之称。

隆庆朝后，我朝与蒙古右翼开市，双方互通有无，直到去年虎墩兔汗入侵前，再无大的战事。

去年，虎墩兔汗大举入侵宣府大同，大同府城险些被攻克，北虏四处烧杀抢掠，如入无人之境。

卑职查探大同府及沿边防务，发现大同镇战力孱弱。

除沿边军士依据险要能够作战外，野地浪战几无可能。究其原因，卑职认为承平日久，武备松懈是一个方面，根源上还是欠饷，这也是我朝边镇的顽疾。

边地墩堡的军士甚至将军器抵押度日，更谈不上有组织的训练了，北虏孽杀运输市赏的民夫，边军只是龟缩在边墙墩堡之内，懦弱到极致啊！

现在大同镇保持建制，装备较完整的军队，只有总制，巡抚和总兵直辖的边军了。”

大明边塞战力孱弱，被蒙古人按在地上摩擦蹂躏，与会诸人感觉胸中怒气充塞。

李银河叹气道；“雷恒大人辛苦了，塞外情形如何，柳姑娘那里情况怎样？”

雷恒继续道；“禀报大人，塞外形势极为混乱，左翼虎墩兔汗从察部故地一路烧杀抢掠，横扫塞外千余里，强占青城，蒙古右翼只剩下鄂尔多斯部实力尚存，龟缩在黄河西岸高原，其他右翼部族烟消云灭。

察部号称有雄兵十万，但卑职详察，经过两年征战，虎墩兔汗实力消减得厉害。

虎墩兔汗是成吉思汗的直系子孙，姓孛儿只斤氏，名林丹巴图尔，汗号为呼图克图汗，是蒙古帝国第三十五任大汗。

实际上虎墩兔汗控制的只是察部本部兵力以及强行兼并的一些部族。草原统治与中原不同，虎墩兔汗身边只有一支直属精锐卫队，其他蒙古牧民名义由其八个福晋，也就是他的大小老婆以及具有黄金家族血脉的各台吉管辖。

从天启七年到现在，虎墩兔汗一直在作战，击败蒙古右翼，入侵大明宣大，据情报显示，开春后，将用兵漠北讨伐不服，重现成吉思汗时代的无上武功。

实际上，蒙古各部已经是一盘散沙，漠北蒙古部落对虎墩兔汗不理不睬，漠西蒙古对虎墩兔汗采取敌对态度，漠南左翼蒙古大都投降后金，虎墩兔汗统一蒙古只是虚妄。

虎墩兔汗蒙古部落猬集在青城，实属无奈，他没有想到，被打散的右翼蒙古人很快转化为马贼，这些马贼熟悉阴山环境，行踪飘忽不定，截杀虎墩兔汗信使，袭击外围弱小部落，报复手段极其凶残。

牧民要休养生息，必须转场放牧，数万人畜聚集在青城附近，草场根本负担不了，虎墩兔汗账下牧民损失惨重，每日冻饿而死的牲畜无法计数。

其想要生存并远征漠北，必须借助明朝的市赏银钱物资，可以说，此时的虎墩兔汗极其虚弱。

但是宣大边镇文武已经胆寒了，宣大总督王象乾病倒，大同巡抚张宗衡暂属总督事，现在只想将市赏物资银钱尽快交付给虎墩兔汗。山西镇巡抚耿如杞大人原想支援大同，但陕西流民暴乱已经势大，小股流民匪徒不断流窜进山西，山西兵力现在严防山西南部及西部黄河沿岸，对大同府战事的支援有心无力。

右翼鄂尔多斯部在黄河西岸高原，频繁接触虎墩兔汗，准备投降。

柳灵雨姑娘在大同府采购粮食，皮货出边墙后，派人联络卑职，其部族现在黄河西岸，原大明东胜卫辖地，现在属于鄂尔多斯部实际控制地。

根据柳姑娘的情报，鄂尔多斯部将向虎墩兔汗投降，派军队押送物资进奉虎墩兔汗，押运队伍将经过柳姑娘部族驻地，意图是顺路劫掠物资人口。

柳灵雨部族二千人，能够骑马作战的青壮五百，鄂尔多斯押运青壮三千，原则上都是战士。

商军商队需要将物资运输到杀胡口外，将会遭遇哪一支蒙古部落，卑职无法判断。

杀胡口古称参合口，杀虎口两侧高山对峙，地形十分险峻，其东依塘子山，西傍大堡山，两山之间开阔的苍头河谷地，自古便是南北重要通道。

杀虎口关城是明嘉靖二十三年土筑，万历二年砖包，城周为两里，高三丈六尺。明万历四十三年在杀虎口堡外另筑新堡一座，名平集堡，其长、宽、高、厚与旧堡皆同，两堡之间又于东西筑墙相连，成倚角互援之势。

杀胡口隶属大同左卫道北西路，参将驻助马堡。”

李银河起身，在地图上仔细端详杀胡口周边地形。杀胡口西侧有一条大河，绵延三百多里，最后汇入黄河，古代称兔毛川，杀胡口段叫做苍头河，杀虎口两侧高山对峙，地形十分险峻，两山之间是开阔的苍头河谷地。

看李银河关注苍头河，雷恒在一旁解释道；“李大人，苍头河滔滔河水不像其他河流向东或向南流，而是向北流，过杀胡口不远，便是洪水河段，两河交接处林草茫茫，是难得的湿地，沿岸坡地早先多是农田，现在北虏出没，全荒废了。”

李银河点点头道；“雷大人用心了，此次北虏接收市赏路线是否固定？”

雷恒面露难色。

李银河摇头道；“是本官苛刻了，雷大人用了几个月在大同创建情报架子，成绩卓越，且帮助商行推广商贸，本官急切了。

雷大人不必为难，情报工作慢慢来。”

应四海起身道；“应某在青城大阪升生活过，为族人买卖货物，也走过杀胡口，此处路径应某可以聊聊。”

李银河邀请应四海到地图前解说。

“测绘军制作的图好啊！”应四海浏览了下地图，图纸上山川，河流，城堡，甚至距离远近一目了然。

应四海指着兔毛川道；“山区道路首要依循大河，河水将山体冲刷出山谷沟壑，河道两侧便是最便捷的道路。

从杀胡口出关，沿苍头河谷北行至洪河，在榆林城顺谷道北行可达红城屯田所，由此可以北行至青城，西行至东胜卫城或十二连城。

应某认为，从青城到杀胡口最便捷的道路是这条谷道，当然，从洪河西侧河道也可行进，但是路途遥远。”

李银河端详地图道；“多谢应管事，不论是从谷道还是西侧洪河河道，榆林城乃是必经之地，这榆林城是什么地方？”

应四海笑道；“那里原是玉林卫驻所，周围是农垦之地，玉林卫军队收缩到边墙内右卫后，拆除了墙砖，现在只留下城基。”

李银河琢磨一会道；“柳灵雨部族赶到此地，需要多长时间，黄河应该开河了吧？”

应四海在地图找到柳灵雨部族驻扎地，李银河明白，那里是后世的准格尔旗政府所在地，有黄河支流冲刷出的一条沟谷，现在是鄂尔多斯部控制区域。

“从部族驻地到黄河西岸也就是二十多里，到达黄河东岸后，距离榆林城一百五十多里。

黄河在十一月封冻，二三月解冻，此时应该解冻。”

李银河继续问道；“黄河古渡口距离柳灵雨部落有一段距离，黄河解冻对渡河的影响有多大？”

应四海笑道；“部族在去年已经查探过驻地附近河道，有一处水流和缓处君子津渡口可以渡河，渡河工具是羊皮筏子，舢板。

几百个皮囊扎紧，铺上木排，快捷得很！现在部族不缺皮货，多扎几个，渡河不是问题。”

“好！”李银河指着地图道；“市赏交接地我们就选在榆林城，这里是洪水北岸，附近沟壑纵横，不利于蒙古骑兵行动。

应管事，您曾在青城生活，熟悉蒙古人的作战方式，您认为我们如何应对？”

应四海郑重道；“蒙古右翼的作战方式是骚扰加集群冲击。蒙古牧民的优势是骑射，所以开战前其总是分成若干马队，不间断骚扰敌人，充分利用机动快的优势，分合不定。

如果意识到敌人疲惫，有疏漏，便迅速集结，冲击敌人薄弱地方，战事不利便迅速撤离，再次骚扰，令敌人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