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蟆石办公室,李银河面沉似水长身直立,从京师赶来的王之宽恭恭敬敬跪在一旁,旁边还有两名从北镇抚司捞出的前张家湾内府管事。
良久,李银河道;“王之宽,商军系统没有跪拜一说,本官为何让你跪拜不起,你有怨言吗?”
王之宽身子一颤抬头道;“王某知错,不敢有怨言。”
“北口一战,本官损失两个连队,数百家庭失去亲人和青壮劳力,本官在勇士陵园,为战死商军点香送别,整整用了一个时辰,痛彻心扉啊!
你为虎作伥耍弄小聪明,现在还不服气吧,井底的蛤蟆臭水沟的蛆虫。黄玉兄弟认为你行事偏激,事出有因,才暂时饶你性命。
你有何冲天怨气?身为庶子理应侍奉嫡子,国朝规矩如此,你从小能吃饱穿暖,能就读私塾,去年此时,本官的大部分兄弟们还穿着漏腚的破衣,家里没有三日存粮,你跟谁比惨!”
“跟商军冲突,王某错了,跟王家嫡子冲突,王某没错,要说有错,那就是规矩错了,得改。”
李银河哑然失笑道;“你有什么能耐改,靠趋炎附势,偷奸耍滑吗?
你自诩把世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为何此时跪在一个小小卫所佥事的军营中,你不是认识部堂高官吗,怎么不跟本官死拼了?”
“因为你睚眦必报武力强横,做事不拘一格,结交黑帮巨匪,王某怕了。
还有,在下被你写的书籍吸引,深深拜服啊!好多都看不懂。
达者为尊,王某放下身段还得跟着你学习。”
李银河哼了一声道;“本官是追求高尚的人,敢说本官睚眦必报,打折你的腿,本官从不以言罪人,十里八乡都可作证。
你从哪得到本官的书,付钱了没有?既然请教本官,一会补签了购书单据,欠本官十斤黄金,欠据交到退伍安置科。
王之宽,你心性偏激戾气深重,本官对你极不放心,你的家事如何处理?”
“王某佩服聪明人,格物货殖一道,李大人在大明是翘楚,政治方面,王某看不明白,但愿意附骥大人身后。
说到王某家事,王之宽要堂堂正正做事,把山东大宅门的生母接到顺天府在下家里侍奉,把嫡子抢夺的心爱女子要回,八抬大轿娶回家中。
但是,我们的恩怨未了,我只能承诺,不伤害他们的性命。”
王之宽倔强地和李银河对视,李银河指指王之宽道;“你睚眦必报,还成为不了一个高尚的人,太令人失望了。你继续跪着,连本官这样心胸宽广的人都忍不住要揍你。”
李银河对跪着的两名管事道;“沈廷村,杜新文,你们在张家湾的私人用品被保管在军营仓库中,起来吧,一会去领你们的物品。你们以后为易水湖商行做事。”
两人爬起身,面色苍白神情萎靡。看来,在北镇抚司受了刑罚。沈廷村拱手道;“感谢李大人的救命之恩,我们两人对海事心有余悸啊!我们为内府大佬办事,以为能够保障安全,哪知道,顷刻间被打入诏狱,生死毫无保障。
我们以为攀附了贵人,起码可以安全赚钱,现实太残酷,我们如何敢再做事啊!”
“本官的商行是皇家私批的专营商行,你们的家眷已经安置在老营,老营能抵御大明千人营军的突然进攻,本官没有放弃过任何一位弟兄,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
两名管事精神一振,跑是跑不了的,抱权贵大腿不可靠,抱武力强悍的豪强大腿也是一个选择啊!
沈廷村继续道;“我们也了解了大人的实力,大人的商道都是陆地上的买卖,大人在陆地的武力强悍,海上不一样,我们是做海贸的,这海贸和陆地上大不相同。”
“本官是具有高远眼光自封的货值高手,不要质疑,十里八乡都可作证。本官的眼光深远,本官的视野是高山,沙漠,海洋和星辰。
当然,这是商行发展的远景,近几年的小目标是控制山东,辽东,北直隶,朝鲜,日本,苦无航线。
中期目标是控制东番,琼州,琉球,影响吕宋,婆罗洲,苏门答腊等地,本官游泳技术一般,但是想到爪哇和印度洋去浪。
本官在货殖一道有些造诣,本官去挣钱,你们去干活,本官现在一条船都没有,听明白啦?”
沈廷村,杜新文张张嘴,深深鞠躬道;“愿为大人效力。”
“我就知道,是金子总要发光的!”侯金石眉飞色舞指着前来猪圈报道的王之宽,京师锦衣卫余丁汤静秋对计六奇道;“现在,我们已经有了五人养猪专业队伍,这是农院对侯金石工作的认可,王之宽举人都低头养猪了,徇私枉法的锦衣卫都来帮忙了,来,我们热烈鼓掌,庆祝我们的事业朝气蓬勃发展,不忘初心为百姓福利殚心竭虑,天天进步在养猪一道再创辉煌。”
“仪式结束,你们四个人每人负责一个猪圈,大家要认真记录实验数据,不可懈怠。
六奇,来,先喝一杯州城新出的新饮料,紫荆花鲜榨羊乳草莓汁,你年纪小,要多吃多喝。”
汤静秋咽了口口水道;“卑职也想喝。”
侯金石指指汤静秋道;“你,王之宽,归庄暂时没有资格享受福利,计六奇师弟是自愿加入侯金石项目的,你们是不情愿加入的,能动性不够流动性太大,想取得福利资格,好好养猪。”
王之宽冷哼道;“小人猖狂,王某在京师也是翻云覆雨的大拿,山西土鳖,最好别去京师,今日的羞辱他日奉还!”
“王之宽,你牛啊!翻云覆雨翻到农院猪圈了,死鸭子还嘴硬,没有本学长的养猪结业许可,王大拿你敢走出涞水试试。
你还敢威胁本学长,负责任地告诉你,李银河大人最是睚眦必报,你后半生精彩了,被李大人惦记,你还有闲心找侯某的麻烦!
赶紧去铲猪屎去,沤肥是技术活,你敢懈怠我马上去打小报告,侯某就是真小人,打小就玩阴的,弄不死你。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都是臭人了真是愉快啊!
六奇,走,一会品尝农院快递来的,州城曹婆婆驴肉火烧,配上果干羊奶,美滴很!生活真美好。”
计六奇喝了一口果汁,望着北山林木道;“候学长,六奇发现,州城卖织品的汀兰姑娘在暗示学长。”
“莫要瞎说,学长虽然经常去买汀兰的毛巾,但是人家不假颜色的。”侯金石摸摸脑袋道;“汀兰姑娘曾是江南小家碧玉,家里也曾经营丝绵织品,现在为文化商行设计服饰,自己在文化街开了织品店,聪慧自立,夏收后还要到农院进学,以后都是同窗了,莫要坏了人家的名声。
学长知道自己风流倜傥,但现在身着养猪的一身打扮,身上带着养猪的臭味,学长都不自信了,跟汀兰姑娘真没说过几句话。
你个小豆丁,懂什么情爱啊!”
计六奇放下竹杯,拿出侯金石赠送的毛巾指着毛巾道;“每一块毛巾左下角都有一个字,六奇拼起来后发现是一句话;你是猪,石。
学长得罪汀兰姑娘了吗?”
侯金石摸索着毛巾脸上阴晴不定,良久淡定道;“学长和汀兰姑娘早就有意思了,学长是个内敛的良人,平日不好吹嘘,这么隐秘的联系方式都被你个小孩发现了。
不保险了,汀兰秀外慧中宜家宜室,一定要定下名分啊!
农院是个虎狼之地,同窗们尽是色狼啊,万一汀兰来进学,这些斯文败类们防不胜防啊!
不行,师兄得赶紧去州城一趟,一会,六奇把师兄订的火烧吃了,你还要长身体,要多吃。”
“师兄啊!你还穿着喂猪的工作服呢!”
“来不及啦!不,专注事业的男人最有魅力,李银河学长的妙语诚不我欺啊!本色就好,娃哈哈!”
清晨的易水湖,水雾笼罩,春水荡漾,小红窜入薄雾中向码头奔去,李银河一身戎装,神情凝重道;“小白妹妹,一定要配合好哥哥啊!万万不可被秦令仪姐姐中途支走,哥哥都被揍好几次了,一个学医的淑女,练什么武术啊!”
“春波荡漾,无心睡眠,哎呀!又偶遇令仪师妹,早啊!”
秦令仪拿出手帕,细心地擦干净小白的嘴角,无奈地看着李银河道;“李大人,你每天早晨都偶遇令仪,有意思吗?会让令仪很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