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可立抿口酒轻蔑道;“李银河,你气不着老夫。想当年,老夫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风流倜傥,用追女孩子吗?
你还有脸笑话老夫!追人家小妾,吃相难看无比,可气的是还追不上,简直是大明青年之耻!
老夫欠的是努尔哈赤女婿刘爱塔的人情!”
“小侄道歉,小侄道歉!小侄还以为您强抢了后金汗的妻妾,搞出几个娃娃。您的传奇少了彩色镶边,真是遗憾呀!”
“遗憾个屁!你满脑子低俗,跟高尚一点不搭边,胆大包天打入察部,却搞不定一个女子,如何做的大事业!”
李银河望着湖水道;“银河接受批评,跟在袁公身边时常被您敲打,其实有一点点进步的。
小侄盗用袁公签章,以您三朝元老的身份给水云观榆木疙瘩观主去了封信,教训她歪曲的三观。卖徒弟有意思嘛?必须严厉斥责。
信中顺便夸奖了一番银河,反正令仪嫁给银河乃是天作之合啊!以您老的信誉拿下中年道姑,没问题吧?”
袁可立指指李银河道;“孽障!”
袁可立面对湖水惆怅道;“刘爱塔,本名刘兴祚,辽东开原人,被开原守将鞭挞,愤然带着家小投奔后金。
孰是孰非,国朝也有责任啊!朝廷认为,辽人沾染胡气重,不爱耕作,所以对辽人辽官颇为苛刻。
刘爱塔年轻有为,胆识过人,努尔哈赤委任其为辽南三镇世袭总兵官,并将族中贵女嫁与刘爱塔,镇守复州。
刘爱塔良心未泯,不满后金贵族压榨百姓,想策划复州重归大明。”
袁可立眼光掠过易水湖,望着远山道;“老夫当时巡抚登莱,策应督师孙承宗,津抚李邦华,设立东江镇。登莱海面千帆如林,老夫得到消息,命令登州总兵沈有容策应刘爱塔,可惜啊!”
袁可立摇头道;“老夫关键时刻被东江镇总兵毛文龙弹劾,黯然隐退,刘爱塔的投诚计划被泄露,刘爱塔一家数十口,复州十万百姓被努尔哈赤屠戮,老夫到现在都无法释怀,痛彻心扉,百死莫赎!”
李银河恨恨道;“袁公设立东江镇,毛文龙得到大人帮助却反咬大人一口,典型的农夫与蛇故事的现实翻版,毛帅不是好鸟!”
袁可立摆手道;“毛文龙摄于魏忠贤淫威,被迫攀咬老夫,事出有因。有几个人敢像孙奇逢先生一样冒死反抗魏奸,老夫不恨他们。”
李银河点头道;“明白,袁公同银河一样,不恨他们,秋后算账!弄死他们。”
袁可立道;“老夫恨朝廷高官尸位素餐,老夫恨毛文龙大权独揽,却一败再败,现在在海外皮岛苟延残喘,葬送了剿除后金的绝好局面。
可怜辽东数百万生灵,这些国贼如何面对惨死的辽东百姓!”
李银河扶住泪流满面的袁可立,安慰道;“袁公,这不是您的错啊!什么样的体制培养什么样的官员。
银河组建商军,尤重思想品德教育,前车之鉴不远。
袁公保重,农院学子的教育还需袁公掌舵教诲。”
袁可立擦干眼泪道;“刘爱塔隐姓埋名,现在督师袁崇焕账下效力,幸存的家人部下暂时安置在皮岛,其部下多女真人和蒙古人,生活艰难。
老夫刚刚得到刘爱塔的准确消息,袁某愧对刘爱塔,要帮助他,老夫看你分得清轻重,并不歧视蒙古人和辽人,他在京师有联系人,你京师现有多少黄金?能不能先借老夫三百两?”
“袁公,京师现有五百两黄金头寸,先支取四百两,皮岛缺的是生活物资,给钱帮助不大的?”
“老夫看你招揽前内府大太监的海外走私管事,你是不是想参与海贸?
老夫警告你,海波缥缈,海贸参与势力盘根错节,凶险万分。袁崇焕督师做了点小买卖,用海运粮草收揽辽东蒙古人,现在被朝廷御史弹劾,只是被陛下暂时压下,此事后患无穷!”
李银河无所谓道;“袁公,小侄商军大旗上串着金元宝,可不可爱?小侄行商天下,海洋和星辰才是小侄追求的方向。
袁督师耕读出身,做买卖做得不纯粹,根本不了解商业奥义,土里刨食的不精进学习商贸,不主动接洽小侄高价购买货殖书籍,贸然参与商贸,最后指定里外不是人。”
“小子,朝堂认为辽人皆是辽贼,就是因为辽人不重耕作,喜欢和异族做买卖,你以后要在体制内发展,不可不慎!”
“袁公,大明重农轻商,小农封建经济落伍啦,财政入不敷出,快破产了,跟朝堂智障做同僚,一点意思都没有。
哎呀!辽人喜欢做买卖好啊,跟女真奴隶贵族的买卖也要搞起来,要不是为了贵金属储备,欺负奴隶头子们没有成就感的,哲思代差高手寂寞啊。
本着废物利用原则,搞死他们之前,要压榨剩余价值。
袁大大,您曾巡抚登莱,千帆蔽日,打得后金龟缩辽沈,肯定有沿海海防图,熟悉走私港口据点,大家是农院同僚,莫要藏私。
袁大大,我们在探讨辽东海贸,您掏手铳干什么?教授是教授知识的,以后不许配枪。不给图纸,介绍几名走私商人也可,小侄事务繁忙,告辞!”
王之宽,高洁,历铁帅在京师正阳们外迎接李银河一行。
王之宽神采飞扬道;“李大人,您初次见识了京师的宏伟巍峨泪流满面并不丢人,努尔哈赤弟弟舒尔哈齐进京市赏,被京师磅礴气势深深折服,努尔哈赤起兵造反,舒尔哈齐与其兄毅然决裂,可见京师之地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王霸之气四射,紫氲折服四方啊!”
李银河揉揉眼睛道;“能不能搞搞绿化啊!京师首善之地,都夏收了,无风三尺土,这要是春季,还让不让出门啊!”
李银河指指瓮城外的墙角道;“沐浴王霸之气的王之宽啊,你看看护城河,看看沟渠,到处是屎尿,老鼠大摇大摆逛街,蚊虫成堆。本官对京师百姓钦佩万分,百万人身处如此环境,喝着堪比空空掌门配置的毒水,出点瘟疫什么的太正常了。
别说精神文明建设了,能不能先搞搞街巷清洁啊?”
王之宽苦着脸道;“京师高官多如狗,大家齐心协力占道,百姓刁蛮,群殴完败五城兵马司,就造成现在的环境了。
朝廷没钱清洁,一起混日子呗。”
李银河叹口气道;“崇祯陛下不出宫是对的,出宫看到花花绿绿的粑粑,得造成巨大心里阴影啊!
进城办事吧。”
王之宽在李银河身边道;“按照程序,大人得先到兵部卸差,兵部武选司已经完成大人的军功记录,核实,造册,奏请封赏,得送点好处,此次陛下要见李大人,李大人得去礼部登记,等候陛下接见。
最后还得去五军都督府送些礼,都是管理军籍的勋贵,礼多人不怪。
王之宽已经安排妥当,李大人去午门外走个过场,可以安心等待陛下接见,按照大人意思,学生联络了掣肘市赏的高官代表,争取尽早结束易州商战。”
李银河点头道;“敌人势大,本官宽宏大量,退一步海阔天空。
来日方长。”
李银河冲一旁历铁帅道;“把这些人详尽记录在案,查清他们家族的财产情况,一个都不能少。资料交于黄玉,便宜行事,本官点香送别战死同袍们痛彻心扉,心险些碎裂,他们得分担本官的痛苦,得支持死伤将士的抚恤。
这些只是利息。”
历铁帅郑重点头,王之宽面色有些苍白,暗自庆幸投靠了李银河,李银河睚眦必报的传闻不假。
王之宽道;“今日大人一行在商栈休息,明早学生带大人沟通一些关系,晚间在阜成门内宴请官员商号代表。
雄县士绅马维诚联系了西人传教士,大人要与西人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