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很忙的,还得赶紧去瓷器店花几千两买成本三钱的细瓷,小子来了京师,也算开眼了,上赶着送钱还得排号,这买卖做得,比抢劫都高大上啊!”
“年轻人,这世道能花钱办的事就不是难事,老夫熊文灿,刚才在店里听你说想做海贸,有几条船?想交易什么货?
老夫让你办事,也是等值交换。”
“在下有两名资深海贸管事,一条船都没有,但在下的志向是大海和星辰。
你谁啊?光天化日之下,大言不惭讨论海贸走私,京师是律法严明之地,老头子果然是麻烦人。”
王之宽拽拽李银河衣角,冲熊文灿施礼道;“学生王之宽给福建巡抚大人施礼了。”
熊文灿瞠目结舌指着李银河道;“一条船都没有还大言不惭追求星辰大海,你怎么欺骗司礼监大太监的?
小子有什么出其不意的损招,说来听听,头一次见到没船还做海贸的裸奔傻帽,老夫很感兴趣!”
“小子人品好,是追求高尚的人,脱离低级趣味的人,服务百姓的人。”
李银河冲熊文灿拱手道;“熊大人,小侄从来不说大话,小侄没有几匹马,市赏出关后逼迫草原大汗跟在下成立友谊商行,大汗哭着喊着蹭在下的油水,这不被迫成立了马队,冬天还得给大汗准备几十万两银的货物,真是烦恼啊!
打仗,做买卖是小子的副业,在下其实是盗写教材的文化人,在下觉得现有官职远远不能体现卑职的卓越能力,很苦恼的,您明白吗?”
熊文灿双掌一击道;“你小子脸皮很厚,但话糙理不糙,福建巡抚也远远不能体现老夫为官的才能。
老夫过了追求高尚,现在就是高尚的人。此次进京,就是疏通关系,再进步一点点,服务更多的百姓,就得勉为其难升职啊!
能把影都没有的事说的跟做过一样,讲故事一般四处宣扬,这种不要脸的假大空品质是从政者的基本素养。
吹牛是施政者的基本能力,将陛下和内阁大学士们吹进云雾中,做官才算刚刚及格。
看你颇有几分老夫年轻时的风采,本官指点你几句为官之道。老夫施政,简单讲,关注权,钱,色三事。用这三板斧,披荆斩棘,无往而不利。”
熊文灿在棋盘街负手长立,脸泛泥光,一派高手风范。
李银河恭敬施礼道;“熊大人睥睨棋盘街,脸泛黑光,视贩夫走卒如草芥,超越土地公的神采,也是讲故事的大神啊!”
“大神是陛下,莫要乱说话。” 熊文灿满意地点头道;“老夫面色黧黑是因为在海边操劳晒的,你以为施政光靠吹吗,老夫施政福建,一步一步实地丈量,因地治理一方。取得的些许成绩跟老夫的付出相比,不值一提。
老夫不是翰林院的书呆子,靠的是实打实的政绩,刚才那个王之宽学生,看你像个京师掮客,应该知道福建的事吧?”
王之宽赶紧道;“学生略有耳闻,大人崇祯元年巡抚福建,一年多时间,改善民生降服海匪,政绩斐然。
不过,内阁大人们关注辽东,宣大外的草原,对南方政事讨论不多。”
熊文灿点头道;“福建,西高东低,三面环山,东方面朝大海,境内九分山水一分田,靠贫瘠的山田,从古至今,百姓务农难以生存。
福建只能向大海讨吃食,福建百姓的出路是海贸,妙的是,福建东边有东番大岛,那里土地肥沃,人烟稀少,是分流百姓的福地。
朝廷只开月港一处海贸基地,远远不够啊,九成海贸只能依赖走私。福建百姓贫困,多生了孩子,只能溺死摔死,人口自古至今就是王朝的重要资源,这是一种资源浪费,更是朝堂官员的失职。
本官到了福建,亲自摸排福建情况,福建发展最大的障碍,一则海禁,二则海匪。
海禁是祖制暂不讨论,海匪居然把持海贸走私,吃得肚满肠肥,福建民匪勾连,武备废弛,这种操蛋局面难不住本官。本官祭出一板斧,招抚悍匪,许以官职,控制其家眷,勒索其财物,驱使降匪剿除不服的悍匪。
本官趁着海匪们打得脑浆四溅,整顿水军增建战船加强保甲,一年时间,福建沿海海匪星散,百姓愉快地走私大大改善了生活质量,真是高手寂寞啊!”
李银河伸出拇指道;“熊大人威武,连东番都知道,熊大人确实是务实的干才。
想必,顺便搂了一点财物,真是小辈楷模!”
熊文灿用手指点点李银河道;“为官不要想发财,维持人脉关系最重要,本官赚钱秘诀是勒索降匪,抢劫土匪才是没有后患的赚钱正道。
东番自古是中原一份子,只是国朝忽视海事,对东番控制极弱,现在有红毛夷私自占据东番土地,在南北修建堡垒,这些红毛夷必是国朝的祸患。
本官只是福建巡抚,水匪们逃亡广东,浙江,东番,本官力有不逮,此次进京,也是活动升职,能者多劳嘛!
怎么样,给老夫牵个线,约司礼监大佬喝喝茶,如何?”
李银河眼珠乱转道;“喝茶很贵的,大人刚才也看到了,找在下的是司礼监秉笔张彝现公公,大家聊了几句,在下开了三百两黄金银票,没有收据的。
小子虽然是追求高尚的人,但还在追求的路上,有时候变好人有时候变坏人,从不无原则助人为乐,熊大人,您明白吗?”
“不就是要钱吗!”
熊文灿撇嘴道;“跟权相比,钱不重要,开价吧!”
李银河冲王之宽道;“本官是实在人,不太了解请托偏门,王专家,像熊大人如此尊贵的高官,如何收费?”
王之宽拿出小册子,翻看一番道;“熊大人再进步的话,大率两广总理,三边总制,宣大总督或辽东督师,抑或入朝廷部阁。
朝廷三品以上官员升迁需要庭推,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李大人,咱们能在批红关节助力,也能疏通关系,跳过内阁将熊大人的功绩上达天听,毕竟,你在地方做得再好,也得陛下老大知晓。”
王之宽收起小册子道;“学生没办过如此高级别官员的升职事宜,不知道费用花销。”
李银河皱眉道;“王之宽,你成天吹嘘在京师出入勋贵高官府邸,如履平地,跟逛菜市场一般。大买卖来了,你居然拉跨不知道价码,让本官如何赚出自己的船队,去大海浪去?
本官去看星辰,绝对不带着你。”
李银河对熊文灿道;“熊大人,小侄要一支船队,也要南货,您自己报价吧!”
熊文灿笑吟吟看着李银河道;“无知者无畏,有船得有港口,船坞,工人,材料。行船得有针路图,导航员,水手吧。大海缥缈,大家在海上偶遇,海商海匪不分家,你得有火炮,火铳,武器和熟识海战的士兵吧。
北直隶,山东是畿辅重地,盘查严密,海上走私是重罪,老夫很欣赏你,论败家,海贸绝对是捷径。你真是难得一见的败家冤大头,老夫还真没遇上过你这样的奇葩,怎么说呢,你精神有点问题。
南风起,老夫的船队会陆续到达天津附近,小朋友,给你些货物吧,行船就不要想啦!”
李银河坚决道;“人生就是历练,在下的农院有一群纨绔们,大家的口号就是;死不了,玩呗!
熊大人,在下要货物,也要船。如果没有船队去浪,请托之事免谈。
本官很忙,还得敲诈豪商们凑买船的费用。您有没有船,痛快说吧!”
“好!”熊文灿递给李银河一张帖子道;“本官会让管事联系你,既然作死,老夫成全你。
记得联系司礼监公公,老夫的钱不是好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