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银河对顾绛道;“你就是顾绛,据说你四处宣扬,本官经学素养极差,本官现在跟你打赌,比比经学素养,以免影响本官在士林中的文誉。”
顾绛刚想应约,归庄拽拽顾绛,起身冲李银河施礼道;“银河学长,我们在经学一道不如王夫之,王夫之跟您学习,以此可知我们不如李学长。
李大人素来宽宏大量,此事揭过可好?”
李银河点点头道;“归庄顾绛在江南算是神童啦,但聪明不代表智慧。听说归庄在养猪场和侯金石切磋武艺,本官时常和秦令仪医生切磋武术,对武术一道有些心得,要不本官和归庄学弟较量下武艺,再下个赌注如何?”
归庄摆手道;“秦令仪医生已经是站在化境门槛的高手,能和秦医生探讨武术,学长在武道造诣非凡,听说您用太极招数将定远候脸蛋都穿肿了,归庄顾绛不如啊,不用打赌啦!”
“很好,谦虚使人进步!”李银河对顾绛道;“你刚才有什么疑问?”
顾绛赶忙道;“学生刚才听说盐价在各地差价极大,为何官府盐商经营盐业,百姓吃盐昂贵,而学长经营盐业,盐价能够以低廉价格提供给百姓,商贾以营利为目标,商行岂不损失一大笔收益?”
李银河道;“顾绛,你问的问题很大。本官将货值之道命名政治经济学,政治在经济之前啊,只有格局高远才能泽被苍生。商行是要赚钱,但赚得是利国利民创新领域的钱,不赚黑钱。
盐是百姓生活不可或缺的商品,盐铁专卖在春秋战国以前就被统治者作为重要税源,三四千年以前,生产力低下,商品匮乏,盐作为重要税源可以理解。过去这么多年啦,国朝还把盐税作为重要税源,这不是法古,是愚昧。
徐光启大人早已呈上奏折,公布摊晒制盐法,国朝缺盐吗?国朝根本不缺盐,盐只是一种附加值极低的商品,国朝设立官僚机构,巡检司严防死守私盐,浪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资源保证食盐高昂的价格,死死将盐税定为朝廷最大的商品税源,跟这帮蠢蛋生活在同一朝代,本官悲哀啊!
现在可以提供税源的商品极多,按照经济规律,一般附加值的食盐让其回归普通商品价值就好。几文钱成本的食盐卖到几十文,上百文钱,真的是因为运费吗?这是一个课题,归庄顾绛在农院的学习过程中仔细思考,你们以后写篇文章去论述吧。
银河让盐价在商行控制的范围内回归价值,是顺应商品价值规律,高盐价对商品经济发展是阻碍,这涉及国家财政取向和商品流转的制度设计,农户会因不合理的盐价失去购买力,补贴盐商及腐败官员,你们如果上本官的课,自会明白。
朝堂坏老头们的愚蠢,自大源自他们信奉的伪儒大师。”
李银河胡乱指指方向道;“大师谈气谈礼谈自己的小妾,就是不谈为国朝增加商品税录,非人哉!”
看顾绛欲言又止,李银河摆手道;“我们今天有重要的事要说,货殖问题以后再谈,你们先将进修政经学的学费交给教务处。
好,我们说出海。
大海缥缈神奇,充满风险,自古以来便是神仙生活的传奇地域。上天眷顾大明,国朝之初,郑和太监便率领庞大船队,二万多军士驰骋在海洋上,穿过南洋万里石塘,大明羁縻番邦,越过印度洋,到达远离大明万里之外的新大陆。
郑和太监先后出行七次,七次啊!众位学友,每一篇介绍出行的历史文章,都是一个蒲扇大的巴掌,狠狠抽击我们所谓大明文人精英的脸。
山西商贾范永斗在西域阿尔泰山发现了黄金矿,丧心病狂地想购买奴隶开发矿山,范永斗绞尽脑汁要干什么?他想在沙漠戈壁中开辟一条商道,为子孙开辟一个硕大的金饭碗。锦衣卫应该将情况上报镇抚司了吧,朝廷里连讨论的建议都没有啊!
相比阿尔泰金山,郑和太监开辟的海道相当于一条海上丝绸金路,各位自诩墨客骚人,读过二百年前郑和大人的奏章游记吧,海路上不仅有珍奇,还有高产粮食,南洋珍珠般岛链上长满香料及珍贵树木,还有一年三熟的水稻。
两百年过去了,我们却为吃不上粮食的陕西流民问题束手无策,怨得了谁呢!
中华民族是伟大民族,我们的文化有纠偏能力,如果有时间,我们可以慢慢由封建制度过渡到资本主义制度,但是,没有时间啦。北方后金虎视眈眈,不吸食大明的血肉,后金无法摆脱经济危机,西方强盗一百年前就到达大明南方,如同鲨鱼般游弋在大明海疆,他们积极占领大明的南洋羁縻藩属,大明东番已经被荷兰,西班牙占领,他们比后金还要贪婪凶残。
西方强盗跨越万里海洋,前赴后继来到大明周边,他们初始远航,人手损失达到四成以上,死亡伤病阻止不了西方人探索东方的热情,为什么呢?利益!
坏老头们认为大海凶险,宽广,足以吞噬银河,其实他们小看了银河的格局,高风险高收益,银河对大海窥视已久。”
孙奇逢忧心忡忡道;“银河,你的安危对农院,商行至关重要,大海如此凶险,可否有替代方案?”
李银河摇头道;“孙师,朝廷肯定有监视银河出海的措施,再者说,银河是真心要去海上考察。”
李银河在地图上画着圈道;“西方人初始远航死亡率高是因为败血病,银河已经有了应对方法。银河要去的是渤海沿线,跟真正的远航无法相提并论,风险难度很小,当然,海洋之中航行安全谁也没有完全把握,银河会做充足的出行准备。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银河趁着年轻,要为商行开辟商路,大海只是银河探索星辰的一个必经的过程,祖先筚路蓝缕,披荆斩棘为中华民族开拓生存空间,银河愿意继承祖先的志向,要做点实事。”
孙奇逢点头道;“好,前行的路上,银河并非独行,还有众多学友跟随。来,老夫介绍下此次帮忙的学子们。”
孙奇逢带着李银河指着学子前排一位中年文士道;“冯杰,曾任章丘县令,礼科给事中,巡查皇城得罪权贵,贬大同,老夫将其在易州截下。”
孙奇逢又指着两名年轻学子道;“贾鸿洙子贾尔林与其弟尔梅,尔棨称三凤,贾尔林在农院主持教导工作已经出塞,此次前来的是尔梅,尔棨。
安州人王之征,天分高,从山东郓城赶来。
马之驯字君习。
新安魏一鳌、清苑高鐈跟随老夫游历最早,治学勤奋严谨,此次交接了教学任务来学习实务。
王鹏冲,前吏部尚书王永光之孙,王大人被你留在农院,鹏冲跟你身边历练吧。
你刚才认识了归庄顾绛,都是俊杰。对啦,你塞外的徒弟们回到易州,正在易水湖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