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起身跟朴太愚对视道;“别老是自诩两班贵族,两班出贵族吗,只出嘴硬的鸭子。文武两班把持朝政,子子孙孙是朝鲜贵族,早已腐败堕落。科举制度就是摆设,远不如大明真考,寒士根本就没有出头机会,你们除了兼并土地,耍狠内斗,会别的吗?
日本人来了,被揍,女真部落来了,还是被胖揍,你们除了嘴硬,浑身被打胖了吧!做买卖就谈做买卖,老子是人是鬼管你屁事。”
李贵对沈世魁和李银河道;“我家李旦家主在世时在日本平户运筹帷幄,海上有兄弟严思齐打理,大明福建有水军把总许心素供销货物,垄断了大明和日本的海贸,现在家主李国助却处境艰难。
老家主养了一个好义子郑芝龙,自从老家主和严思齐去世,郑芝龙翅膀硬了,禁止我们行船,从日本去福建每船得上缴三千银的保护费,不仅如此,郑芝龙还率领战船杀死大明水师把总许心素,断绝了我们在大明的供销渠道。
郑芝龙和荷兰夷不断攻击我们的海船,李家海上霸业已经分崩离析,江湖中谁拳头大谁做主,但是我们实在不甘心,老家主尸骨未寒,主家得向义子交保护费,这世上还有没有亲情。
李国助家主宁死也不想交保护费,所以派在下到辽东寻找货源,我们手中有朱印状,急需生丝,丝绸,糖,棉布,皮草等物资。大家谁有物资,帮帮李家,在下感激不尽!
杨禄,你被许心素大人招安,许大人被郑芝龙杀害后,现在在福建也是举步维艰吧。”
杨禄起身苦笑道;“在下曾是海盗,被许大人招安,想跟着许大人做买卖安稳度日,世事难料啊!杨某现在是郑芝龙的眼中钉,供销渠道基本被抢走了。卑职在水军职轻言微,只剩下福建水军的些小买卖,前途渺茫。”
朴太愚起身对李贵道;“你们无国无根,结局就是海市蜃楼,落泥的残花。你敢羞辱儒生,学生要和你决斗。一群杂毛海盗,居然违逆贵族,我砍死你!”
沈世魁赶紧将剑拔弩张的朴太愚和李贵隔开道;“现在海上规矩乱了,大家火气重,可以理解。但是,咱们是知根知底的老关系,还要精诚团结,共渡难关。
毛帅被杀,东江镇的转口贸易同样遭受重创,昨日陈继盛副将说,蓟辽督师要严禁走私,徐敷奏在旅顺口的水军将严密巡查旅顺口周边水域,除了运输粮饷的船只,其他船只一概扣押,敢反抗者当场击毁船只,东江镇的贸易要经历低潮啦,严禁的时间有多久,谁也不知道。
当然,银河有先帝船模,可以通行,但只限两艘。”
朴太愚和李贵坐回酒桌,大家陷入沉默。
沈世魁接着道;“东江镇烧粮的时间到啦,毛帅死了,我们不能停,大家各有行动区域,老夫明日带队,率领云从岛青壮深入宽甸袭扰后金,十日内回来。
时间有限,以后怎么贸易,大家说说。”
朴太愚道;“沈太爷,学生是朝鲜官员身份特殊,不能随您跨过鸭绿江,本官提供给您两名射手,十名火铳手做您的护卫,他们是志愿人员,生死跟朝鲜没有瓜葛,再抽调一批骡马给您,这个价钱还得沈太爷结算啊!”
李贵道;“沈太爷深入险境,在下提供十名浪人,杨禄兄提供十名海盗给沈太爷做护卫,结算了雇佣费用,人就是沈太爷的。”
李银河起身道;“沈太爷袭扰后金,本官不能置之事外,本官的家父就是在辽东战死,既然赶上了,银河最少带一个连队随沈太爷行动。
银河和沈太爷算是一家人,此次雇佣的勇士护卫由银河结算费用。还有,现在东江镇行商环境恶劣,袁大人是敢杀人的,大部分海商即使有背景,也不愿在此时运输货物。银河有两艘船,可以为大家沟通山东至云从岛海运。
沈太爷说的对,特殊时期,咱们要精诚合作,东江镇是重要的贸易基地,我们互相扶持着度过难关,适当降低利润,首先保证生存。
本官可以允诺,商行将尽力保证诸位所需的物资,各位开个货单。”
“爽快!”沈世魁端起酒道;“东江镇抽份降低一半,诸位通知各自商贾们,准备货单,等老夫从宽甸回来,大家根据供需集中调配物资,以后大家制定商约,莫要自己斗死斗活的。
干了酒,老夫去杀奴!”
乳白色的银河横亘在西北空中,夏日夜空群星璀璨,小蚕痴痴地望着天空道;“高手哥哥,虽然婚前不应该见你,但是小蚕还是想听你说话。
从记事起,小蚕最深的记忆就是饿,跟着家人四处迁徙,总是吃不饱。晚上饿得睡不着,小蚕就仰望夜空,把星空当做月白烧饼,繁星是烧饼上的芝麻。饥饿比熊瞎子恐怖,你信吗?”
高手拿出手巾将小蚕嘴角的口水擦干道;“高手信。高手虽然是孤儿,从小有师父照料,衣食无忧,行走江湖后,才知道吃饱穿暖的日子来之不易啊!”
夜空中传来淡淡哼声,高手掏出一封信递给小蚕道;“人生无常,明日高手和银河随沈太爷去宽甸,如果有什么闪失,你莫要难过,拿着书信去易州找李氏姑奶,老太太和谢宁叔父会保护你,应该衣食无忧。
那里有北山农院,去读书吧。”
小蚕抓着高手道;“你和李银河大人初到辽东,就不要去了,后金征召了很多野蛮的女真战士,每年东江青壮都去烧粮,很多青壮死了。”
高手淡淡道;“银河的父亲就是在辽东战死,银河去战场高手也必须去。男人,有些事情必须做,不可逃避!高手身负盗门武艺,也是大明子民,平乱是责任。
我们要建设商道,并不一定去搏命,小蚕放心。”
李银河正在向留守云从商栈的沈廷扬交待事情,瞥了一眼端茶的五味子,五味子慌忙用茶水摸脸,沈廷扬神情诧异,李银河怒了,五味子的表现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李银河抓住五味子的辫子道;“你个十岁的小屁孩,干什么见了本官就摸脸,本官一再强调,银河是好人不是变态,你是来败坏本官名誉的吗?”
“你是好人,五味子明白,但是你的气息强大,又携带一堆至阳至刚的雷击木,五味子害怕。”
“本官被雷劈过,当然正气盈身,咦!你怎么知道本官不同于常人,还佩戴很多雷击木的?很多雷击木被做成物件藏在衣服里啊!”
五味子低头小声道;“我爹是医生。”
“笑话,本官追求的秦令仪医生不仅不怕本官,还家暴本官,你的理由太牵强。”
屋内刘一手道;“银河啊,辽东很多医生是萨满,边墙外萨满就是部族的精神领袖,治病呢是附带技能,中原也称巫,太医院有很多关于萨满的记载,但萨满被认定为神经病,被嘲笑为跳大神的,刘某认为太医院御医们尸位素餐,根本理解不了萨满的神奇,跟祝由术一样,一般人理解不了,但不能否定萨满的治病医术。”
“原来是沟通神灵的巫医啊!”李银河松开五味子的辫子,和颜悦色道;“五味子,你能看出本官的道行吗?本官什么时候可以驾云飞行?”
“风姐姐不会轻易赐给凡人翅膀的,每个人的气息是不同的,李大人是个好人,其他的五味子也不知道。”
“你为什么怕本官呢?”
“五味子没有礼物献祭给神灵,和神灵沟通的力量是虚弱的,大人气场霸道,五味子很不舒服。”
“还得需要给神灵送礼啊,说说,你沟通了什么神灵,需要给几位神灵送礼?送什么礼品?”
五味子低头道;“万物有灵,凡人只能沟通一两位神灵,五味子跟海神姐姐沟通,可以在水中玩耍,跟山林姐姐沟通,可以在山林玩耍。我可以取走维持生存的山珍海货,不能以此盈利,只能造福他人。
五味子夜晚要送给月神姐姐一只羊,清晨要送给太阳婆婆一只鸡,中午要送给山林姐姐一只蚕宝宝。
五味子没有羊和鸡,只有蚕宝宝。”
“你沟通的神仙处于母系社会啊,本官可以送你羊和鸡,你可以在水中待多久?”
“五味子不知道。”
空空掌门从窗外跳入室内道;“内功高手修炼到一定层次,可以内视返照,能够以皮肤呼吸,老夫能在水中闭气半个时辰,小姑娘居然不知道,真是不可思议。可是五味子脚步轻浮,没有功夫啊!”
刘一手道;“空空掌门,古书记载说,大多数萨满平时跟普通人差不多,只有请了神灵之后才会具有某些能力,使用这些能力有很多禁忌。萨满可以说是一种经验和技巧的传承,本身并没有多少神奇法术和能力。塞外很多部落有萨满,当然,中原对这些萨满知之甚少,所知有限。”
“五味子的技能真是鸡肋啊,不能盈利,不能害人,传承也很玄幻。”
五味子抬头道;“可以害人的,但是有可怕的反噬,很恐怖啊!镇江堡的海蓝泡大人听了五味子的咒语,学会了养蚕祝福术,海大人也是位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