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就终日劳作不休,毕竟闲不住,更何况,寺中一下子增添了这么多人口,老的老,小的小,都需得安排吃穿住宿,平时也需要僧团照顾,寺内杂活一下子多出来不少。
身为寺中一员,既然不用去后厨帮忙,我就在寺前寺后来来去去,帮着干些细碎杂活。
但自从陶陆两先生昨日到东林寺之后,当晚两人都没有回家,从那天起,就日夜待在东林寺内。这次,一待就是二十多天。
陶先生平时住在庐山山南的上京栗里,陶家的祖宅就在那里,名叫闲居,此处景色清幽,深得陶先生喜爱。
另外,他自己还有一处别业,在庐山西麓,濒临西林寺,名叫西庐,这座宅子距离东林寺就更近了。
而陆先生住得比陶先生还近,他住持的简寂观就在庐山南麓,与东林寺一山之隔,绕山而行,不过一炷香时间。
两人距离这么近,也不回家安歇,显然他们和远公有什么紧要事要商量。
他们在东林的这段时间里,除了来客应酬,师叔与二人几乎形影不离,终日在商议些什么,时而激辩,时而密语相商。
此次三吴之行,我大长了见识,此时再看这三人,感觉更加深不可测,现在终于有机会近距离观察他们,于是在忙碌之余,也留心师叔与两位先生的谈话。
虽然师叔年岁最大,又是个出家人,三人之中反倒是他话语最多,时见慷慨之气,侃侃而谈。
陆先生更多只是倾听,偶尔说几句意见,年纪不过长我十多岁,却已经是一副冲默谦和的得道真人模样。
三人之中,陶先生说话,最是要言不烦。当师叔高谈阔论时,他常常昂首向天,抱膝静听,意甚暇适。有时,显然师叔的议论甚得他的心意,陶先生不禁颌首称叹,三人相视大笑。
师叔虽然一贯龙象威仪,容貌庄严,待人接物却是历来十分自如,令人亲近,只是和两位先生在一起时,显得更加的自在放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