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动情处,移风子已然泪眼婆娑。丁令威轻轻搂着师妹,安慰了许久,然后有意岔开话题道:“我来和你说个开心的。”
丁令威告诉移风子为什么自己选了堪舆学。他绘声绘色的讲了慈道人给自己家治灶、安排了丁家三门婚事,算准了丁家婚期、又带着自己御风千里的故事,果然成功引开了移风子的情绪,令她大感好奇,两人抱着膝盖,连连感叹:师父道术果然深不可测。
丁令威对移风子透露心思,只道自己对长生倒是毫无兴趣,世间哪有不死之人呐,就算像师父那样的道行,年寿也有个尽数。
他之所以修行堪舆术,是因为四门学问里,这一门最好学,也是学成后最实用的,自己速速学成,一技伴身,就可以回家陪伴老母亲了,结果这句话又把移风子刚刚收起的泪给勾了出来。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修道之人向不问年岁,这两个少年都没有意识到,他们一又无时间概念,二又不知历法,不看月圆月缺,不知不觉间,已经在灵墟山渡过了七八十年的光阴,别说远在辽东的丁母,就连丁令威的几个哥哥,就算未经大难,也都早应去世。
他们只看着自己和师兄弟们的身形,还和最初上山时差别不大。但哪知道,这是因为各人都有修行伴身,又久居灵墟山这样仙山福地,因此个人的相貌体态,看上去才不过大了六七年而已。
但终究还是长大了。这时候的丁令威,吐纳法门已经到了二层登堂之境,虽然按世寿来说已近百岁,但身心和情感却几同于十八九岁的少年,移风子也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心性。
虽然两人道心坚固,但自然规律的力量,那是何等的刚健,如同日月经天,势不可挡。
这两人终日相伴,耳鬓厮磨,那按捺不住的春情已经烧红了这对少年的脸。虽然是世外之人,但慈道人修身谨严,人所共钦,门下弟子对人间纲常,只看得比世俗之人更重,没有经过慈道人允许,两个少年还不敢越雷池半步。
按道法来说,道家并不主张完全的禁欲,尤其是已到了情窦已开,春潮涌动的年纪。
对慈道人一门这种高深道术来说,打好了吐纳导引的定盘后,婚姻嫁娶本身并不会妨碍修行,只是要注意不能因婚姻招惹来过多的尘俗事务,进而耽误了个人的修行进境。
这两个少年的暧昧春情,在几位师兄师姐眼里,看着却都是处处欢喜,偶尔还有嘴贱的师兄拿他们的暧昧来开玩笑,但是心中爱慕,两人却是谁都未曾挑明。
山上清修岁月,毕竟严肃刻板,殊少凡俗乐趣。大家起起哄,让已修行到四五层高深精深之境的师兄师姐们露一手绝活,也就成了灵墟山上偶尔的趣味小插曲。
有些特别精彩的片段,很多年后还常常在门内提及。师兄平原子的表演就特别受欢迎,他有一个保留节目,叫射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