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项王，麾下已无一兵一卒，胯下乌骓马也已经不知去向，不得不下马步战，身上还穿着清晨所见的那副重铠，前胸后背已满是血污，有的已显乌黑，有的却还在滴淌。

在他的周围，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显见一场小交锋刚刚结束，这些尸首就是刚刚被击杀的汉军骑兵。

不远处，一匹伤了腿的战马，两条前腿跪立在地，几度挣扎，意欲站起，但又疼痛难忍，跪趴在那里嘶鸣不已。

杨喜看这马腿伤势，竟是被一双肉掌活生生击折的。一时间，虽然汉军骑兵人多势众，但为其气势所慑，竟都勒住了战马，嚅嚅不敢向前。

这时，王翳身边一个部将，名叫吕马童，骑马站在包围圈外围，与王翳并辔而立。项羽远远一打眼，望见吕马童，双目灼亮，喝问道：“那不是我的老朋友吕马童吗？”

吕马童见项羽一眼认出自己，暗暗吃了一惊，也不敢答话，避开项羽的目光，转头轻声对上司王翳解释道：“当年我跟随栎阳守时，曾与这厮打过照面而已，实际未曾有私人交往，更称不上是老朋友。”

项羽远远望见这边情形，哈哈一笑，说道：

“当年在栎阳，幸亏买通了你，说动了栎阳守司马欣，家叔和我才免了那一场牢狱之灾，这才有日后的轰轰烈烈。

我曾以塞王的王位报答司马欣，只是一直没机会报答你！我项籍平生不喜欠人，今日就拿我这个人头报答你吧。拿去见刘老三，他虽比我小气，也能封你万户。”

项羽说罢，竟拔出腰间短刀，顺势就抹了脖子，颈血登时飚出。冬日残阳照过，四下黄昏之气升起，显得尤其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