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街道,这种情况下,最为难的是负责驾车的阿呆和墨竹,他们得小心再小心地绕过老鼠尸体。
郁芊感觉这座城里的空气中,飘浮、充斥着数不清、千千万万的毒细菌,她几乎想下令马车调头。
但她只是紧闭着嘴,由马车继续缓慢前行,大大的杏眼注视着路旁的情况。
有人在马车旁走过,突然咳嗽起来,咳得很是吃力,脸朝向马车,眼看就要走到车窗前。
郁芊赶紧把窗帘放下,直到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走远,她的心情越发沉重。
前面的车辆、人流和死老鼠越来越多,马车无法绕过去。
阿呆和墨竹看着前面的牛车车辘辗压过一只老鼠尸体,被挤压出来的血肉有小部分粘在轮上,随着轮子的转动,每隔一会就看见一次。
而大部分血肉混着黑色的皮毛摊在地上,黑黑红红的,等待着下一辆车的轮子压过去,再粘上。
即使隔着口罩,大伙也能依稀闻到空气里那股带有血腥味的臭气,他们无法像已经习惯成自然的古都百姓,能无动于衷、目不斜视地从老鼠尸体上跨过。
阿呆和墨竹的胃里一阵翻腾,两人对视,一致把车头转向右边的一条偏街。
这条街的人流和车辆、老鼠相对少一点。
郁芊等人跳下马车,打算准备步行在周围逛一下。
两只老鼠从她们身后的水沟里爬出,一前一后追逐着、打闹着。
“小心——”
上官文柏大声提醒,湿漉漉的老鼠从几个女子脚旁跑过,抖了抖身子,毛上那从臭水沟里带出来的水渍正好甩上朱静洁白的绣鞋面上。
低头看看那几滴浅灰色的水印,倒霉的朱静“哇”一声大叫,欲哭无泪:
“大姑子,为什么老鼠就是跟我的鞋过不去……”
郁芊无可奈何的同时觉得有点好笑,朱静的鞋子是真倒霉,老鼠似乎总和它们对着干。
郁枫知道朱静的大小姐毛病,朝四下里瞧了瞧,见斜对面有一间铺子,有成衣和鞋子,说:
“我去帮你买一对鞋。”
他向对面跑去,郁芊紧跟其后:
“我和你一起去,我知道她穿多大的。”
进门之前,郁芊掏出一次性手套,扔了一对给郁枫:“戴上。”
郁枫边戴边嘻笑:
“姐,买一对鞋很快的,用不用这么小心?”
“小心驶得万年船,鼠疫可不是开玩笑的。”郁芊清冷严肃的声音从口罩里透出来。
郁枫收起嬉皮笑脸,戴好手套,两人走进鞋铺。
小鞋铺的掌柜是一个中年妇人,和楚母的气质相似,温婉娴淑,郁芊一见便对其生出好感。
“两位……呼呼……请随便……呼呼……看~”
妇人上来打招呼,她说话的时候,气喘得厉害,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堵在气管处,一口气不上不下那种。
她看向郁芊姐弟俩,眼里有歉意。
郁芊不介意地笑笑,和郁枫一起选绣鞋。
他们选绣鞋的时候,仍能听到身后不远处掌柜沉闷粗重的呼吸声。
郁芊担忧地转身问她:
“你感觉怎么样?可否让我检查一下?”
“姑娘是大夫?那就有劳了~”掌柜伸出手,没像其他人那样轻视她是女子且年纪小。
隔着手套把脉,纵没有十分把握,也能把出个九成。
把完脉之后,郁芊的脸色简直能用墨水来形容,又说:
“让我检查一下你的脖子。”
掌柜同意。
郁芊在她的颈部淋巴结处摸到一个肿块,脑中猛然一片空白。
多日的猜测一旦证实,她反而不知所措。
掌柜见她神色不宁,忐忑问道:“可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