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哪只眼看见我们感染上鼠疫了?难道我来看自己老娘也不行?”
楚春玲脸上的肥肉叠在一起,是横肉脸相。
“你这是带着婆婆和小姑来坑老娘吧?”许老太对这女儿的失望积多了,现在已经能以平常心对待。
孙老太皮笑肉不笑地问:
“亲家都不欢迎?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一点礼数也不懂!”
女人间的吵架,本来男人不应该加入,可楚老头实在忍不住了,说他可以,说他老妻就不行!
“我们的狗窝住不下你们这些镶金的贵人,滚回你们的金窝里老实待着吧!”
楚老头吸了一口烟,带头往家走,许老太刚转身,就听到大老远传来叫声:
“外公~外婆~”
两人回转身,看见又一辆牛车向村口驶来。
车上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妇人,身边是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妇人身后是一个男人和一对老年夫妇。
楚老头和许老太努力睁大眼,声音有几分熟,但他们听不出是谁。
“外公外婆,我是钟二丫~”
“二丫!”许老太大吃一惊,对周雪说:
“快去把春香叫来。”
做为大儿媳的周雪,认命地又当起跑腿。
钟二丫是楚春香的二女,夫家在瑶光县的隔壁县——源县。夫妻俩守着一个豆腐档过活,日子过得紧巴巴,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娘家一次。
而现在,出事了,他们却要躲回娘家,钟二丫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两手无处安放,无地自容。
楚春玲冷眼旁观,同时也在心里冷笑,不让自己一家进村,她倒要看看,钟二丫能不能进去?
楚春香很快跑来,周雪跟在她身后。
“二丫~~”
楚春香神色激动,这两年来,和女儿的联系只靠信件,说不想念是假的,尤其是那人死了之后。
母女俩差点要抱头痛哭一场,最后两步,楚春香硬生生煞停了,带着哭腔和歉意:
“二丫,娘不能跟你们有接触,万一有事,会传染给外公外婆的。”
钟二丫收回手,哭泣:“娘,我们没事,没染上瘟疫。”
“二丫,听话,郁芊说鼠疫有六七天的……潜藏期呢。”
楚春香低低地说,跟女儿在这种情况下团聚,她也很难过。
“郁芊……表妹?”钟二丫勉强认出了楚郁芊。
郁芊对她笑笑,当打招呼,心里却越发沉重,到底有多少人外逃去其他乡镇了?
楚春香一五一十跟钟二丫全家说清楚之后,其相公和公公婆婆表示理解,可他们不想回源县去,县里人多,更危险。
楚春玲也嚷嚷不愿回去,看样子是想赖在楚家村了。
没办法之下,许老太和村长商量,把村头两间没人住的泥砖屋子给钟二丫和楚春玲两家暂住。
村口的关卡往后退一点,反正这两家人暂时不能越过用来设置关卡的麻绳。
“娘,你竟然让我一家大小挤在这死过人的破屋子里?”
“住不了?你三哥一家去年住的房子比这间更破,不想住就回自己家去。”楚老头从来都不是娇惯孩子的人。
“那我们吃什么?”
楚春玲委委屈屈地问,她的相公孙老大从头至尾阴冷着一张脸,没说话,活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我会让你嫂子送过来。”
说完,许老太带头离开,老宅的房子比这里好不了多少,爱住不住~
路上,郁芊再次提起要去古都府帮忙的事,许老太和楚老头的担忧无以复加,但他们不能阻止,毕竟在危城里的那两位,是她的外祖和舅舅。
“爷爷,奶奶,换成是你们被困那里,我也一定会去的。”郁芊试图打动两位老人。
楚老头长叹:“好,你去吧~”
“爹!”楚母惊叫。
楚老头横瞥她一眼:
“那个是你的亲爹和亲弟,如果不去,你们一辈子都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楚母何尝不知,可手背是肉,手心更是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