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是想起当年,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从小被自己呵在掌心里的娇儿,本以为会是青梅竹马白头偕老,谁能想到是母女永隔戛然而止呢。
“如今还要来我面前惺惺作态,叫我一个老妇人去陛下面前与你卖脸面。”
“方片禹,我倒是觉得你与你那主子一路货色。”
卓林在一旁见永泰郡主动容,也厉色:“方相来将军府求情,怕是错了地方!不如学学那负荆请罪,或许能求得陛下些怜悯。”
方片禹当然知道皇帝势必不会饶他性命。
任他为相也好,事情败露之时也罢,他早就知道皇帝留他一条命,只是想借他钓出大鱼。
他收起了脸上那副动容:“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不铺垫了。劳郡主给陛下带句话,我方片禹愿以二皇子项上人头,换得方府上下性命。”
“这城中是你做的手脚?”
永泰郡主嗤笑一声:“方片禹,你莫不是以为你那主子的人头有多么珍贵吧?”
方片禹摇了摇头:“二皇子的人头自然没有多贵重,贵重的——”
他仿佛很有信心,必然可以打动永泰郡主:“自是太子殿下。”
永泰郡主立马抬头看他:“你们对弘察动手了?”
方片禹放松了一下后颈:“可不是我动手,只是得了些消息。郡主不如派人送信去行宫问问,太子殿下是否无恙?”
“这是什么意思?”永泰郡主握紧了手里的茶盏。
“我也不瞒郡主。”方片禹轻笑一声,“郡主先前说我与二皇子一路货色,倒也是实话。若不是二皇子不顾我方家阖府性命,执意要刺杀太子殿下,我今日也不会出此下策。被圈禁在府的滋味自是不好受,可也就是不好受罢了。”
他讲明了来意,也不急着求得一个结果。
不等永泰郡主回复,便主动起身:“若是太子殿下无恙,那我手中自然还有可谈之机;若是殿下有难,筹码也就够了。”
他走到门口,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凭郡主殿下的手令可随意进出。明日此时,我再来叨扰,希望届时郡主已安心。”
说完自顾自离去。
永泰郡主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再也坐不住了:“卓林!备马,我要去趟行宫。”
卓林心中也焦急,却还是伸手拦住了她:“郡主,京中尚需郡主坐镇,才能保殿下后顾无忧啊。”
永泰郡主知道这个道理,可心中实在是放心不下:“我就怕弘察有些什么,对不起她娘亲。”
她落下泪来:“当年我护不住她娘亲,就怕如今也护不了她。”
卓林自然是知晓她心中的苦楚,可时局如此:“依臣下所见,殿下必定是无虞。郡主是清楚陛下的性子,若是殿下出了什么闪失,他哪里还管什么布局筹谋。他方片禹就是关了城门,有千般筹码又如何?陛下也不会留他性命到今日。”
方片禹今日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还惹出了这么多事端,就证明了太子殿下必然安全。
永泰郡主缓过一阵情绪,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就算弘察没有闪失,皇帝也会要了他的性命。”
“所以方片禹才急急忙忙封了城门。”卓林接话。
“城门可不是他封的,他哪来的本事。”永泰郡主说道,“能封城门的,这京城上下,还有谁?”
冒着截了皇帝指令的大不韪,也要封了城门,方片禹许诺了什么,永泰郡主猜都能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