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库的银子可曾都罚没到了国库?”安弘察问道。
“这几日都在往京城运,自然是得进国库的。”李铁回答。
“可以。看一下江南的文书。”他将奏本递给李铁,示意他打开。
安弘察靠在椅背上,感慨:“百万漕工衣食之所系,大而不可倒啊。”
一石的粮食做税赋,便要付出去两成做运费,算下来这可就是一石二的实际税负。
“江南百姓实属不易。”本就是最重的税赋,还得被层层剥削,“就是有人因此造反,我都不意外。”
毕竟这还只是交到朝廷的,地方官府、乡间里正,苛捐杂税数不胜数。
“殿下是想借此整改此事?”李铁有些不同意,“恐怕不合适。”
漕运向来是暴利营生,又连片自成一体,内部拧成一团。若是真要强行变改,恐怕真会搞得地方动荡。
奏本里提起的江南自京城这条水路,又向来是大安重要的运输路线之一,即便是断上一天,京城的粮价就得涨上天。
这种背景下,求稳倒是比求公平更为重要。
“我又不是傻!”安弘察露出了笑意,“户部明日上个奏本来,就说要疏浚运河道,想要发行度牒。”
他度牒不是势要涨破天去的架势吗?那这便宜也可以让朝廷来占占。
“不会继续推高度牒的价格吗?朝廷从中插上一手?”林华书担忧。
不会。
很简单的经济学常识。
“上回我们说过,大安的度牒近半都在僧侣们手中握着。我按少的算,这一轮罚抄,起码抄没这一半的一半,没问题吧?”
没什么问题,两人摇头。
“好。”安弘察继续往下说,“也就是说,市面上的度牒数,变少了,供小于求,价格上浮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这翻番的涨幅,很明显是在有人推波助澜。”安弘察放慢了语速,好叫面前的人听得清楚,“那么是谁有这般能力,又是有这般胆量呢?”
自然是那些远离京城的“地头蛇”们。
李铁忍不住接话,他花白的胡子都被他摸掉了好几根:“所以殿下是想高卖低买?”
“是。”安弘察颔首,“一千贯的价格,赚得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百姓的钱。”
这钱安弘察挣得一点也不心虚。
“反而,等到初春时疏浚河道,这笔钱便可以拿出来以工代赈。”
赚地主的银子,补贴贫苦百姓,国库一分钱也没出,空手套白狼。
闻所未闻。
李铁与林华书今日可真是大开眼界。
“可明年的税赋就少了?”朝廷也不能算是一点没出。
“哎——账可不能这么算。”
“左相方才也说了,‘高卖低买’。”安弘察卖着关子,“还得低买呢。”
以低价把市面上的度牒回收上来,才是真真正正要了囤积之人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