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臣觊觎僭越之罪。”顾勉用手帕按住伤口,不叫鲜血糊住眼。
皇帝的心里别扭极了。
若是想着小崽子的女儿身,顾勉自然是个不错的人选。心思挂在小崽子身上,办事的能力也不错,做个“贤夫”那是足够。
可一想到有人惦记着安弘察,他心里便如同抓耳挠腮般难受,只好想着“流水有意落花无情”来安慰自己。
“若是想让弘察不知晓,朕还真罚不了你。”皇帝的理智一恢复,说起话来便句句扎心,“恐怕弘察的不自知才更让你痛苦吧。”
皇帝无比庆幸自家崽子没开窍,叫他父皇还能过上段清静日子。
“臣甘之如饴。”顾勉低着头。
“滚!!”
安弘察是听翠文说的消息。
“父皇怎么突然叫太医了?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匆忙赶到时,正好撞见顾勉头包着伤,一身血的从殿内出来。
看见他,顾勉的脚步立马止住,整个人有些闪躲:“殿下怎么来了?”
“你这是——”安弘察停下脚步,“和父皇打起来了?”
就算是当面把父皇骂一顿,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吧?
顾勉头已经被王太医包扎好,手上的血也被清洗掉,只剩官服上晕开的血,看得让人有些心慌。
顾勉伸出衣袖遮掩了一下,好叫自己显得不过于狼狈,转移话题:“殿下是来见陛下的吗?陛下现在正好有空。”
安弘察上前两步,扶了他一把:“我听说父皇叫了太医,就来看看。”
顾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道阴森森的声音从内殿门口传来:“弘察过来。”
皇帝立在殿门口,迎着光,安弘察看不见他的脸色,却发现顾勉的胳膊陡然僵住。
“父皇!”安弘察抬头喊他,“找个人把顾大人送回去啊。”
父皇语气不好,安弘察也不敢再多停留,松开了手,招呼个小太监来扶:“在家中休息几日,晚些时候我打发麻瓜给你送点滋补的。”
两句话说得急促又低声,不等顾勉回答,就急匆匆地走了。
近了才发现,皇帝陛下不止是语气不好,脸色也很差。安弘察连忙上去给了他父皇一个大大的拥抱:“咋地了?谁敢惹父皇不高兴?诛他九族!”
“你。”皇帝看见顾勉在小太监的搀扶下走远,才扯开安弘察,“一天到晚给朕惹事。”
“那完蛋了!儿臣的九族可诛不得。”安弘察卖乖,“怎么也得把父皇算上,子不孝父之过,该先打父皇的板子?”
“怎么?两句话没说,替你夫子报仇来了?还要打朕板子!”
“谁家的醋瓶子倒了?谁家的?哦,我家的!”
短短两个时辰未见,去时人还好好的,回来时已挂着伤,顾勉连下马车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意识不清,着实吓了族兄一趟。
伴君当真如同伴虎,京城险恶,族兄这才意识到他们在江南想得有多天真。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将人扶到床边,脱去衣履。
顾勉刚一躺下,整个人便昏睡了过去,直到半夜才口渴而醒。
他扶着床起身,想要给自己倒杯水,皎洁的月光洒在书桌上,叫他下意识地就去接,想要抓住时却发现手中空空。
皓月千里,月色溶溶,照耀着整个大安,洒遍大江大河。
可惜,从未曾偏爱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