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漕运。”顾勉回想着,“运力紧张是真,但春季如此紧张也不多见。这里面固然有疏浚河道的缘由,但也有地方对抗的意思。”
“地方对抗?”林华书心中也有所猜测,但没想到顾勉上来便会切题,心中对顾勉的认可不免更上了一层楼。
“对。”顾勉颔首,“李辉大人先前筹钱地如此顺利,我就觉得有些不对。”
但顾勉身份特殊,不好提。
“从大族们手里拿钱,哪是件容易的事?”
不然殿下也不会私下允我先斩后奏之权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袖口,摸到了那封文书。
“除非这钱是诱饵。”林华书也想到了,“若是诱饵,一切便能说得通了。”
假意配合、暗中使坏。
“但我不明白的是,想到这一点不难,李辉大人为何像是丝毫没有防备一样?”顾勉低声说道。
“因为德州。”林华书知道答案,“德州使的计和淮安是一样的。怀疑江南便是在怀疑德州。而德州是李辉背后族里出的力。”
否定江南便是在否定德州,否定德州就是在否定李辉自己的宗族。李辉怕是疯了,才会这么做。
所以即便是有怀疑、有疑惑,也被李辉对于宗族的信任给压了去,错失了所有修偏的机会。
“他最大的错,便是一开始就藏了私心,去了德州。”林华书评价。
“应该直接到江南,时机合适、也能叫江南大族摸不清。”顾勉也认可。
李辉无论如何,已是过去。
江南占据大安三成的赋税,江南动荡一日,今年国库预计的赋税就要减上许多。
林华书与顾勉一路不敢停歇,往江南赶去。
等他们到了淮安城外,已是夕阳西下。
春日白日渐长,还赶得上动手。
林华书在来之前还向陛下请了个特权,从京郊大营借了一只兵力来,如今正是派上用场。
“将军。”林华书行了个拱手礼,从怀里掏出他与顾勉一路商议出来的名单,“还请将军带人走一趟,把这几处府上全部扣押围住,不进不出。”
不过一夜的功夫,淮安城已经变了天。
林华书与顾勉兵分两路,顾勉去府衙抽调走往年所有漕运并赋税文书,林华书则将被扣押的几处府上都走了个遍。
等到两人再次碰面时,已是第二日的晌午,一夜没睡,两人却是同样的精神抖擞。
顾勉已经从历年文书中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见林华书来了,递给了他:“与我们猜测的相同,官换了不少,吏却是从来都没动过。”
来来回回都是那些人。
林华书也松了一口气:“我这里也没有冤枉的。”
那便对上了。
“那就学学太子殿下先前的手段,接状书?”
“可。”林华书笑道,“这招好用。即可化解民怨、又可抓住有些人藏不住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