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的话给一帮迷惘无路的人指了一条路。
几个人来到张贴告示的地方,听见有京城口音的官军正在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解释着告示的意思。
“哎对,就是看有多少老百姓状告,届时从多到少按序处理。”
“什么?”他侧下身子,听面前的大娘说话,“官大?我家两位主子一位是户部尚书,一位是工部侍郎,皆是奉陛下指令领军而来。他官再大,能大过天?”说着拿手指了指天,对大娘言语间的畏惧不以为意。
见又新来的人,他清了清嗓子,重复早已说顺的话:“有冤伸冤,过时不候啊!对面一堆代写,花上三文钱写封状书,到右手边签字画押即可!”
三文钱便能试上一试,一时间众人心中都有些意动。
领头之人捂着自己的脸,挤到最前面,想再问问:“这位官爷,方才所说按次排序,不知是什么意思?”
京城口音的官军被他这副打扮吓了一跳,甚至有些结巴:“就是状书越多、百姓的反应越激烈,欺压得越严重,也不太可能都是造伪,自然要先处理。”
听起来确实是动了心思,也确实是在为民着想。
那若是——
第二日凌晨,天还蒙蒙亮之际,街头便传来阵阵嘈杂,没人说话,匆匆的脚步惊扰了还在熟睡中的人们。
这几日真是不太平,前些日子渡口出事,后来又是一群官军,这才什么时辰,又吵闹起来。
有临街的人家偷偷打开半扇窗子,想看看是什么事情,却发现成群气势汹汹、五大三粗的汉子抬着扁担,扁担上杀猪似的吊着个人,嘴应当是被堵住了,发不出来半点声音。
妈耶!看起来又是不小的事!半开的窗又被慌张关上。
这点小动静并没有引起准备讨个说法的漕工们的注意,又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在意。
日头渐渐升起,他们无声地立在府衙门口,手捧着按了千人手印的状书,也吓了开门的小厮一跳,慌忙从他们手中接过状书,回去通传。
“果然。”
今日这一场面在二人的预判之中。
顾勉喝了一口茶水:“请将军走一趟,领着他们去各家走一趟,先把工钱结了,莫要影响漕运。至于他们带来的人也扣下,状书也收了。”
“那人呢?怎么打发?”开门的小厮想到方才的场面脚都软了,“小的真怕他们会冲进来。”
“他们若是想冲,早冲了,何必在外等着?这领头的倒是个有脑子的。”林华书看完状书,对顾勉说道,“是个不错的人选。”
能屈能伸、拎得清放得下,控得了场、稳得住局面,比起许多为官之人都强不少。
“是不错。”顾勉点头,“且与现如今的各大利益方有血仇。这样,下官给他写份回执,日后若是有缘,也可凭此再见。”
“也好。”林华书同意。
领到了工钱,管事的还被官府押走了,京城来的官军暂时接手了各大渡口!
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在几日内也飞遍了江南各地。
没被官军接手的各大渡口主家人人自危,使出八百道神通想要自保下来,打听到主事的顾侍郎正是姑苏人,连忙登门想要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