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敏锐地意识到是这一场高烧带来的变故,叫小弘察的自我认知出了偏差。
他接过翠文手中的毛巾,给小弘察擦着额头、耳朵,又在她的主动示意下给擦了手臂。
发现高烧确实在一点点降了,他示意王太医过来把脉,得到了肯定后,才开口问道:“弘察能告诉父皇,今年几岁了嘛?”
小弘察摆出一副就仗着我宠你吧,发着烧呢还要回答父皇的弱智问题:“九岁。”
长了两岁!
王太医小声提醒道:“殿下第三年冬也发了一回儿高烧,不过不甚严重。”
王太医当年对这第二次高烧当真是叫如临大敌,万事都安排好了,却发现一剂药后,小殿下的高烧逐渐消退,大部分的预备都没派上用场。
小弘察继续抱怨:“好晕好晕好晕,儿臣想先睡一会儿,父皇替儿臣盯一眼,别真把儿臣烧傻了。”
自己就把自己安排上了。
“好,弘察放心睡,父皇盯着呢。”
有了许诺,小弘察放心地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还不忘提醒皇帝:“父皇还没说为什么会变老了呢。”
竟是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皇帝靠在床边又是一个时辰,王太医在又一轮把脉后也松了一口气:“殿下的烧已经退了,这几日清淡饮食,过些日子养养亏空也就好了。”
是个十足的好消息。
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皇帝将小弘察的手放回被子里:“这一夜是直接越了一年,涨了两岁上来。”
七岁这一年是什么东西触到了,竟是直接越了一年。
皇帝努力回想着当年和今天一整个白天的变动。白日里也没什么异常,当年着实有些远,怎么也记不清。
还是翠文小心翼翼地提出了异议:“陛下许是与小殿下朝夕相处,看不出来什么。”
可像翠文这样的,隔天看来差别是真的很大。
皇帝立马看向她:“你看出什么了?”
翠文用词小心翼翼:“奴婢也没养过孩子,不过方才小殿下短短几句话,已经颇有太女殿下的风格,不似昨日那般童稚天真。”
翠文这么一说,王太医也回过神来:“上一回儿小殿下高烧,便是陛下四处奔波求来的安稳,会不会是——神魂归位?”所以才用什么药都没有用。
也许这根本就不是一剂药方能解决的问题。
小殿下一直长得比同龄的小孩要慢上些,王太医一直以为是先天不足脉象偏弱。如今看来,其实更像是神魂归位,渐渐融合?
所以才随着年岁渐长,身体逐渐康健起来。
王太医的这番猜测与皇帝先前的怀疑续上了。
他紧了紧手,感受到手中的稚嫩:“朕知道。”
陛下知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
“陛下,是怎么知道的?”王太医忍不住问道。
皇帝伸出一只手,将小弘察被汗浸湿的头发拨开:“朕之前从未想过叫弘察这么早便接任。”
皇帝错过的那些无忧无虑,他本是想叫弘察完完整整走上一遍的。
调皮捣蛋?
哪家小孩不顽皮。
皇位的压力?
笑话。
那又如何?与皇帝同辈的其他皇子都皇帝被悉数处理了干净,只要弘察在一日,那就是唯一的选择。
若是弘察不在了,那便是安家断子绝孙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