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章台宫之内的气氛仿佛凝结了一般，明明烧着热炉，温度却比外面的大寒之天更要森冷几分。

殿内三人，皆是绝顶聪明之人，李斯和陈平都明白，这是嬴彻的怒火与杀气。

帝皇喜怒无常，但常藏喜怒！

如今嬴彻如此表态，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殿下...”

“当真要对世家勋贵赶尽杀绝？”

李斯嗓音微微苦涩，开口问道。

不是他同情冯去疾，他这个寒门出身的文人，自然也不会同情跟他同朝为官几十年，却是处处作对的世家勋贵。

只是...

世家勋贵的根基深厚，贸然动手的话...

“ 李斯.”

嬴彻目光一转，杀气丝毫不掩饰，直直盯着李斯，缓缓开口：“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该管的事情，最好不要伸手！”

如此杀气之下，让李斯一双慧眼都出现了些许恍惚。

威加天下，杀气凛然，此等气势....与陛下竟有八分相像！

若是刚开始，这位公子彻监国让所有人联想到始皇陛下，那是这位殿下在学习陛下的行事。

那么现在...公子彻几乎就是在继承始皇陛下的那种杀伐威严！

单单是这一个眼神，足以让群臣皆是胆寒！

“殿下...老臣身为臣子，本不应该对殿下行事有任何置喙！”

“然.”

“许多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处理不好，会成为罪人！”

“非但是大秦的罪人，甚至是万世的罪人！”

“殿下...细思量！”

李斯这一番话，说得隐晦，但却诚恳至极！

此话说出，即便是陈平，都对李斯这个在朝堂上长袖善舞的老狐狸多了几分敬意！

若是说平素之中李斯油滑，那么现在的李斯，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劝告！

至于原因...恰恰是那一份对于帝国的忠诚！

此话说出，嬴彻目光一凝，缓缓起身。

走向左边的墙壁。

墙壁之上，悬挂一柄长剑，其名...太阿！

乃是当年楚王佩剑，而后大破楚国，自家父皇将之悬挂墙壁之上。

“锵！”

嬴彻猛然拔出太阿剑，剑过于顶，直至苍穹。

“罪人？”

一声冷笑响起。

“从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开始，我便是罪人！”

“我活着，我死了，都是！”

“今朝，我受得住万人唾骂！”

“来世，我便当得起千古骂名！”

嬴彻长剑猛然一指殿门之外：“本公子要看世家勋贵人头滚滚而落，为天下万民，做那最好的酒器！”

霎时，宫外骤起风雪！

狂风虎啸，雪花零落飘入章台宫内。

冷风之中，李斯眸光震颤，而后朝着嬴彻长长一拜，缓缓转身，朝着宫外走去。

“殿下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

“这千古骂名....让老臣来背吧！”

“臣老了...还望殿下守护住，我们的大秦。我们的国。”

声音缥缈，李斯身形愈发佝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