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掩映中,院墙上跃下一个人来。
只见他手掌一翻,几道如扑克牌大小的符纸倏然飞出,好似长了眼睛一般,一道道精准地贴在了猫尸之上。
那符纸竟与普通符纸不同,通体紫色,在夜色中散发着淡淡紫色光芒,煞是好看。
而那些被紫符贴上的猫尸,如失了魂般呆立当地,一动也不动了。
来人一声轻喝:“老黑,还等什么,给我撕碎了这群孽障!”
话音一落,只见老黑一弓身,脊背拱如蓄势待发的满弓,“喵呜”一声,疾射向猫尸群中。
一时间,整个院落血肉横飞、残肢满地……
来人这才走到谢居士身前,轻轻握住她手,柔声道:“疏影,没伤着吧?”
谢居士抬眼怔怔地看,只见这人身形瘦高,面容清癯,一身灰色衣裤,纤尘不染,布鞋、白袜,干净利落,正是上清门中第一高手石秀峰。
“秀峰,真的是你?你到底是回来了!”
这一刻,谢居士悲喜交加,双膝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石秀峰连忙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胸前,面上微微笑着,轻声道:“是我,我回来了。”
谢疏影痴痴地看着石秀峰,恍如梦中呓语,“二十年了,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眼波流转,满眼的柔情蜜意此刻全化作珠雨,扑簌簌滚了衣衫。
所有的乍惊乍喜、哀怜哀怨哽在喉头,最后说出来的,却只是一句“你过得好吗”。
温存如昨。
石秀峰感受着怀中微微颤栗的身躯,不由心头巨震,仿佛一记大锤猛然间击在胸口。
自己当年一走了之,杳无音信,二十年来着实辜负了这眼前的人,他内心不由一阵酸楚,柔声道:“我很好……,过得很好。”
此时谢疏影已年近六旬,但多年的禅功和娴静的性子仿佛让时间在她身上犹如停住了一般,一双手伸出来仍如皓玉般光洁。
她伸手轻轻抚着石秀峰的面庞,“你没变,一点儿也没变。”
说罢,一声轻叹,面上却仍是微笑着,“但是,我却老了。”
石秀峰轻抚着她的肩膊,淡笑着说:“没老,一点儿也没老。”
夙夜月影,笑靥如花。两人如坠梦中,一时,竟不再理会周遭的恶境……
片刻。
“石秀峰?竟然是你!”桑采的声音透着被无视过后的不甘和狠戾。
石秀峰转过身来,挡在谢疏影身前,冷冷地道:“是我!二十年了,我追,你跑,你还有资格说什么?又有什么好说?”
“哈哈哈哈……跑?”桑采的笑声戛然而止。
“是,跑了二十年,躲了你二十年。”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仿佛藏着无尽的怨忿,“如今,不跑了,不跑了,我也累了……”
“你找不着我,竟然偷改生死簿拿走我二十年的阳寿,你该死,真该死。”
桑采的声音陡然间拔高,犹如金属摩擦般刺耳,满腔的怨忿夹着怒火似要涌出。
“你若还我二十年阳寿,我可以考虑留你个全尸。如若不然,我要叫你和你这相好的一起粉身碎骨!”
说到最后,桑采已是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死命挤出来。
“那我岂不是要谢谢你?”石秀峰淡笑一声,“你的阳寿是我拿的,有本事,自己拿回去!”
“嘿嘿嘿……好,好,好!”
桑采的声音透着森然的阴冷,一连三个“好”字,似要将二十年来积累的怨忿一吐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