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相公是读书人。”刘娘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听不得这血腥的,更见不得,从上上个月,陪里长去见了那被杀的一家五口,就样了。”
“这些日子,他连课都没上,学生的束修都是按月给的,再这样下去,家里都没得花销了。”
要不然,她也不会想把家里借住出去。
“至于什么时候开始闹起来的。”刘娘子想了想后道:“大约是三月前,前两年,朝廷不是打倭寇吗?”
“听闻就是那些倭寇败了,先是逃窜到抚州府,可那儿不是有钦差大人吗?
那钦差大人可是厉害,带着人把窝给他们端了,剩下的便又逃到咱们这儿来。”
咱们这儿地僻,加上前两年闹灾,收成也不好。
府里的官兵不爱往这跑,县里的衙役又不成器,哎。”
那些都是杀人杀习惯了的,衙役对付普通老百姓还行,对付这些盗贼可不行。
再说,这地儿山挺高的,人家抢了人杀了人就跑进去躲着,你拿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景舒又道:“那这三个月,有多少家出事了?”
刘娘子神神秘秘地说了个数,景舒和朱瞻基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看来这些人,还是知道害怕的,一月就动两户人家。
“那他们大概有多少人?”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刘娘子笑着摇头,轻声道:“只不过听仵作,出事人家的屋子里,有十多人的脚印呢。”
才十多个人,那还不简单?
景舒用星星眼去看了眼小朱,仿佛在说:我知道你没有问题的,对吧?
毕竟此次跟来的,还是有不少能打的。
那个焦毅就不错的,虽然他好像有些瞧不上自己,但是能力归能力嘛。
察觉到妻子的目光后,朱瞻基不自觉地挺起了脊背。
男人,自然是不能说不行的。
当天晚上,景舒和小朱在刘秀才家睡了个好觉,本来以为第二日就能停雨。
然后他们就可以为民除害,最后再继续往前走了。
谁知道,这雨却没有丝毫要停的架势,反而越发大了。
“这怕是要涨水啊,不知又要淹多少庄稼。”
秀才娘子站在屋檐下,忧心忡忡地感叹了一句,便扭头去灶台忙活了。
而刘秀才……
额,他还盯着书壳发呆。
王荣忍不住上前同他攀谈,言语中皆是对他的不赞同。
“我说这位秀才,你可是个男人,还是有功名在身的男人,吓个几天也该好了,你怎么还……?”
这副样子呢?
还不如他一个阉人呢。
“王荣。”小朱轻轻呵斥了他一声,示意他莫要再说:“刘秀才是为淳朴人,胆子小些很正常。”
读书人,怕刀剑也很正常。
不然那些东林党人,又怎么会开开心心给闯王称臣。
刘秀才目光呆涩地抬起头来,看向小朱,然后木然地道。
“距上回盗贼下山已过了半月,他们没有粮了,又该来了。”
这回,会不会轮到自己家呢?
刘秀才说完便转身,默默回了自己屋子。
待秀才娘子做好早饭,去叫他的时候,他却怎么也不肯出来。
“你整日担心有什么用,不管那盗贼来不来,来了会先到谁家,那咱们也得吃饱饭,做个饱死鬼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