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
今儿是咱们谦哥休沐的日子,他应知府万信的邀约,来到郊外的河边喝茶下棋。
春雨淅淅沥沥,吹得随从们有些冷,可这两位却兴致尤高。
随着最后一子定乾坤,万信毫无悬念地赢了此盘,气的于谦捶胸顿足,表示还要再来一盘。
万信却没了兴致,叹道:“春雨下了七日还未停,想来今年的开封,一定有个好收成啊,只是不知廷益何时再来开封,同我下再下几盘棋。”
说实话,他挺舍不得于谦走,但他也知道,于谦肯定也想回京,他肯定也想家人了。
于谦见状,便呷了一口茶,道:“你何必多愁善感,你我尚且年轻,又生逢如此盛世,遇如陛下之明君,还愁没有再见之日么?”
反正他去哪里都一样,只要能为天下人谋福、为朝廷做事,哪怕让他去当一小卒他也是愿意的。
“哪有这么简单?”万信问道:“你可知成国公生擒阿鲁台,并令无数部落缴械投降称民的事?”
于谦点点头,骄傲道:“陛下仁慈,并未大开杀戒,收复西域,征服东瀛,现如今又平定了草原,乃千古一帝也。”
依他看,如此功绩,说是千古一帝一点儿也不过分。
万信又道:“那你可知年富,陛下让他去了东瀛当了布政?”
这么大的事,于谦当然知道,他不耐烦地道:“万兄,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别磨磨唧唧的?”
春天的雨是斜的,斜着飘进亭子里,飘到已经结束的棋盘上面,也飘到两人的衣裳和头发上。
万信把手放在凌乱的棋盘上,意有所指地道。
“如今的草原,就如同这盘棋,杂乱无章,正需要有人,去重新布置,这事可不简单呐。
脱脱不花如今还在,草原上那些部落随时可能会反叛,这时候过去,无异于是在刀尖上走路啊。”
你到时候能不能平安回来都不好说,更何况是再回开封看看。
话说到这一步,于谦就是再直男,那也知道他的意思了。
“万兄,我等食君之禄,应担君之忧,边疆百姓已苦许久,陛下若当真有此意,我自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万兄莫要再说这些扫兴的话。”
他于谦,怕死吗?
笑话!
见他不高兴,万信便也不吭声了,只是多少还是有些为好友担心。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些话很快就到了小朱的耳朵里。
“哼,在刀尖上走路?”朱瞻基冷笑:“他说的也没错,确实是在刀尖上走路,可当官本来就不该为了享福,如此自私之话,真令人失望。”
他本来想着,万信在开封已久,回头把人调回京来的。
景舒对万信有些印象,其实此人是个好官来着,秉公执法,清廉正直,很受百姓的喜欢。
“他可能就是担心好友罢了,这也是人之常情,陛下可千万莫要用人之常情,去评判一个人的人品。”
说实话,两个儿子去了草原大半年,她这心里就跟油煎一样,说不担心孩子,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