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有说完,张太后便怒道:“你就是欺软怕硬,人家宁王也是你叔祖,宣德三年的时候,他让你把南昌附近的田地赐他。”
“你不肯给,后来他不过议论了几句宗室品级之事,你便很是不满,写信把人家呵斥了一通,不过是因为他母亲不显,南昌非边塞。”
“儿啊,当皇帝的可不能这样做,你厚此薄彼,让天下藩王怎么看,你让天下百姓怎么看你?”
“早几年,你二叔谋反,你就应该趁此机会削了他,你倒好,拖了十年,这十年几百名百姓,无故被打,十几位民女被强抢。”
“这外头的百姓,还夸你呢,说你是圣德之君,你听了好意思么,代王的事,你必须要给大同百姓一个交代,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朱瞻基被骂得狗血淋头,却一个字也不敢辩驳,更不敢说此事是锦儿干的,不然他会被骂得更狠。
从仁寿宫出来,景舒看着跟打了霜似的朱瞻基,不但不同情,反而还有些幸灾乐祸。
“真羡慕陛下,这么大了,还有来自娘亲的教导,不像臣妾,想听训斥,都没得听呢。”
“哦?”朱瞻基斜了妻子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既然如此,那以后娘子帮为夫挨骂可好?”
景舒不吭声了,张太后她老人家骂人可狠着呢,她可遭不住,还是让朱瞻基自己承受吧。
“哼!”
朱瞻基冷哼一声,丢下一句他还有政事要忙,便拂袖,往乾清宫的方向去了。
景舒在身后看着他背影,无趣地甩了甩帕子:“陛下真是越来越小气了,从前什么玩笑都能开。”
果然,再厉害、再不拘小节的男人被自己老娘批评过后,那心情都是会不怎么好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反正皇家这次在民间是赢得了一个非常好的名声,大同的百姓们提起张太后更是竖大拇指。
百官们看代王倒霉,心里也高兴,所以此时也就代王本人不高兴,不过他还在太庙跪着呢。
而朱瞻基,也叫来了六部,还有内阁和太子商议,该如何安置代王。
他这几十年攒下的宝贝,全都被朱祁锦给充了皇帝私库,岁俸也被太子一把给撸到底了。
可人家王位还在,一直不给俸禄也不太像话。
废为庶人囚禁在京中吧,代王妃和其孙子不也成庶人了,这让他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这事也就礼部能说上几句话,其他官员都不怎么吭声。
几番商量之下,最终还是决定按太子说的来,直接把人扣在别院关着。
除给他粗茶淡饭,还有生活必须用品以外,旁的一概不许,好好地让他吃上几年的苦头再说。
至于具体吃几年苦头嘛……这个可不好说咯。
那小妾生的几个郡王,废为庶人,囚禁在别院,不许人前去探视,大同的代王府也被朝廷给封了起来。
王妃和世孙受了许久委屈,自然是没有惩罚,但谁让他们和代王是一家子,所以自然是住在一个地方。
只不过,暂时分院别住也就是了,毕竟这俩身子骨亏得太厉害,需要好生将养着才行。
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她是徐皇后的亲妹子的份上,皇家也得对她好,否则不就是无情寡恩了么?
因为有了这个先例,若后代藩王有此等不法行为的,那后世皇帝也有个参照处理方式。
事情至此,便告一段落了,至于代王如何不服气,也改变不了他将粗茶淡饭地度过一生。
只是,据说王府被封后,大同百姓家家户户都突然有了大喜事,那爆竹接连放了一个月渐渐停息,囧。
……
景舒回来还没歇几日呢,太子妃便被请出了喜脉。
南乔才刚满周岁呢,这简直就是神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