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铭顺着视线看过去,便瞧见了那两个孩子。
他抿抿唇,直接下令道:“天一亮,就把孩子抱走,送去衙门记档,再安排去处。”
三岁的孩子没什么记忆,又没有家人灌输什么仇恨,长大了自然没什么问题,可这三岁以上的嘛……
那就不好说了。
“官爷,求求您,不要抢走我孩子,求求您了。”
妇人和孩童的哭声,响彻云霄,可办事的官员,没有一个有怜悯的神色,因为他们对这些事早已麻木。
紧接着,一箱一箱的珍贵的书籍字画被搬出来,还有各色珍宝,钱财地契皆被找了出来。
像这样的大家族,要管理那么多钱财肯定少不了账本,所以户部自然要一一核对准确。
就是少了一两银子,也要掘地三尺找出来充公。
柳家的府邸里,下人全都跪在地上抱团瑟瑟发抖,生怕锦衣卫手里的刀朝他们砍下来。
柳家主面如死灰,他知道,柳家的富贵至今已经走到尽头,早知道,他就不跟着另外几家起哄了。
他扭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几个女儿一眼,意思不言而喻,这是要她们和她们娘一样自尽保全名节。
柳家这样的书香门第,不管什么时候都最看重名节。
可姑娘们平时被养在深闺里,哪里就有勇气去死?
敢去死的,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还是想活着的。
她们渴求地看着自己父亲,拼命地轻轻摇摇头,她们还不想死,她们还想好好活着。
就算是到了现在,她们身上依旧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头上象征礼仪的步摇,也只是轻轻晃动而已。
可柳家主却摇摇头,觉得自己平生的教育出了问题,怎么会教出如此贪生怕死的女儿?
若是个儿子活着,也许还能为家里传宗接代。
可女儿活着,除了卖身卖笑,给家里招来不好的名声以外,还能有什么,还不如死个干净,换一个家门干净的名声拉倒。
朱祁铭还要赶下家,临走时突然想起了什么般,扭头对那几位女子道:“陛下有旨,不杀女眷与三岁以下男童。”
“而且,你们是去教坊司,还是流放到别处开荒务农由你们自己选,并不许官府强迫。”
说罢,他便提步离开了,压根没看见身后那些女子眼睛里,纷纷迸发出了强烈想活命的光芒。
朱瞻埈跟在侄子后面,却觉得侄子有些过于天真,依柳家姑娘们这个长相,当地官员是绝对会想法子,把她们给没入教坊司的。
皇兄每日那么多事,怎么可能会关注罪臣之女的去处?
不过也好,去了教坊司的话,也就是表演才艺罢了,好吃好喝好穿,总比去地里面朝黄土要好吧?
在朱瞻埈的心里,好看的姑娘,就应该被娇养着,若人人都是贞洁烈女,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趣儿?
朱祁铭和他不是一路人,他也不喜欢自家二叔的做派,他说那句话的本意,只是想告诉她们。
只要你们想,你们就可以活着,不用听你们父亲的,不要被他利用,成为家族名誉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