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梦里,她拥有一座漂亮的庄园。
一只牧羊犬,浅咖与白色相杂的皮毛,冷峻、忠心且不多言。
它会用一口健康的牙齿,紧咬着晨报,昂着头,来到女主人的面前。
除了浅浅的牙印,报纸上不会留下一丝口水味。
女主人满意地吃着早餐,身后是时刻准备被召唤的女仆。
窗外的湖景,随风而起的波澜连接着天空飘渺的浮云。
她总是在美梦中醒来,又生活在美梦般的环境里。
偶尔,楼下的电话会响起。
女管家会将一些重要的消息记录在便签纸上,给她送来。
她会看上一眼,从上面得知一些自己丈夫在镇上工作的消息。
然而,屋外的绿植迷宫,和被花卉围拢的豪华座椅,都不能仅仅只靠园丁先生一个人的审美。
今天,她会忙于指挥,让居住在灌木丛中的狐狸一家安居乐业,要对阳光房里的各种植物胡乱嫁接,还要划着船到自家湖泊中央躺着看星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的甜品会是榴莲布丁。
“朴彩。”丈夫回来时,总会腻歪地抱着她,深吻之后,送上一份特别的礼物。
她则会笑嘻嘻地,眯着眼睛,摊着双手,接过一个被精心包装的礼盒。
到了本次拆礼物环节,她的小剪刀已经弄坏了有星星图案的纸盒。
里面是一个球状的玻璃礼盒,是她一直期待着的,一件不平凡的东西。
她迫不及待就打开了礼盒。
里面是一滴破碎的眼泪,来自一个小男孩的投影。
那投影认真地望着她,问:“能实现我的愿望,哪怕只有一个刹那,可以吗?”
“快告诉我,那个小男孩想拥有什么?”她紧张地问道。
“一双手。他从出生起,就只能依靠双脚来吃饭和写字。生日的时候,我来到了他的面前,聆听了他的祈愿。当然,我告诉他,如果能把失去双手的悲伤送给你,作为礼物,那么我的夫人——朴彩女神就会实现他的梦想。”丈夫准确地做出了回答。
与此同时,一滴泪水从朴彩的脸上滑落。
朴彩失去了她的双手。
“音乐!”她对坐在钢琴旁的女仆大声呼喝道。
于是,在一曲悠扬中,她穿着白色的长裙跳起了悲伤的舞蹈。
空荡荡袖口,隐隐约约透出了里面的残臂。
一刻钟后,庄园的大钟响起了。
顿时,女仆的手指,和朴彩的舞蹈也停止了。
朴彩的手臂恢复了,她端起了丈夫手中的咖啡,喝了一口。
“男孩的梦结束了。我甚至能看到他,重获自己的双手后,无尽的喜悦,最后又摧毁了。”朴彩感叹道,“当然,我的悲伤也终结于此。”
“就好像童话里的小孔雀一样,没有痛苦,也就尝不到喜悦了。”丈夫看着无所不能的朴彩,并没有皱起眉头。
他灿烂的笑着,仿佛想融化妻子的不安一样,改口说道,“如果我每天都为你多收集一点世人的痛苦,你不就能多体会一点我们生活的幸福了吗?”
朴彩笑了,是那种无往不利的喜悦。
她从丈夫的身边走开,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还可以更加真实一点!”她对今天的生活评论道。
随后,在她的叹息声中,她的女仆、管家、丈夫,甚至整个庄园都消失了。
她只给自己留下了一张床,准备入睡。
手中,还拿着那个球型的礼物盒。
“能不能痛苦地多一点,再久一点呢?“
想着想着,疲惫袭来。
终于,她怅然入睡了。
可是,第二天一早,她张开眼的时候,如果还是想要一座庄园的话,就会立刻拥有。
当然,爱情、亲情、友情也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
梦到此结束,一个戴着猴子面具的男人,从公司的沙发上醒了过来。
他喘着粗气,努力适应着真实的世界。
随后,他对房间里的女秘书嘱咐道:“如果何队长打电话来找我,就说有个黑衣人闯进公司,开枪把我给毙了。警方已经封锁了现场,他如果来公司的话,就会被当作可疑人物。最好,他能给自己制造点不在场证明,避免被牵扯其中。”
“虚纶先生,这样说的话,何队长能相信吗?”女秘书惊慌地问道。
虚纶叹了口气,心想,她跟了我三年,却还是不能理解,为了能好好睡个中午觉,我到底能做些什么。
沙发上,一个松软的熊玩偶是他的枕头,一张巨大的灰色围巾是他的被子。
可是,使劲闭上双眼,他还是睡不着。
不得已,他就着咖啡吃了半颗安眠药,顺利地进入了梦中。
梦里,一座豪华的庄园摆在面前。
他透过围墙的缝隙,能看到女主人正在巨大的草坪上,手持画笔,面对一个黄色的画架沉思着。
很快,一个断臂的小男孩跃然纸上。
看到这里,他拦住了一架刚好经过的马车。
“到无人十字街去。”他对马夫说道。
几经颠簸之后,虚纶到达了目的地。
没想到的是,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何队长,是不是我连做梦的自由也没有啊?”虚纶拍了拍警察队长的肩膀问道。
“如果真的可以,我才想拥有一枪把你给毙了的自由,知道吗?”何队长拔出一把左轮手枪,指着虚纶的额头,说道,”如今,你所在的未竟时空还在开发阶段,你不仅给自己植入了未经人体实验的无线脑机接口,还一次次到无人十字街,设计一些悲伤的底层角色。告诉我,如果无人十字街有人,还怎么能叫无人十字街口?我和其他工作人员只能用电脑来登录未竟时空,你说,如果你的灵魂在这个时空出了意外,这个故事的脚本又让谁来创作?”
“何妄言。”喊出了队长的名字,虚纶才意识到,在其他员工的面前,应该给对方留些面子,于是说道,“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在系统中付费了三百万元。能不能拜托你,仅仅在午休的一个小时里,把我当作一个尊贵的顾客?好吗,何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