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飞仙镇到红龙村,有一段盘山路非常狭窄、陡峭、颠簸。
司机跟着车上的音乐,悠闲地吹着口哨。
我闭着眼,头靠在副驾的头枕上,硬撑着安然无恙的表情。
司机得意地对我们说道:“这条路,没个开几十年车的老师傅,都上不去。我常常来往这山上、山下,闭着眼睛都开得上去。你们从窗口看下去,是不是看不到路啊?其实,还宽的很。我这技术呢,再调个头都没问题。”
“师傅,你还是睁着眼开,别调头了。快点到村上,我就下车去吐,行不?”白聪阳使劲掐着自己左手的虎口,激动地说道。
“借给我用一下,好吗?”白聪阳指着澄月手上的那瓶清凉油,说道。
自此,车上的所有乘客,都吃过了晕车药,还在鼻子下面涂抹了清凉油,勉强地支撑着。
“很好!”我看了一眼澄月苍白的脸庞,忍不住说道。
“好在哪里?”艾娜含虚弱地喘着气,问道。
“我把毛如意也叫来了,这种上山之苦,我们可以全员一起享受了。”说完这句话,我忍不住憋住了呼吸,用这种窒息感来抑制胃部的翻涌,和头部的眩晕。
随后,我给毛如意发了一条短信:“我们马上到村上了。”
“那我们在27号之前,还赶得回老宅吗?”澄月问道。
“我也没说要回去啊,就算在村上的招待所解决一切的谜题,也挺不错啊?”我说道。
“对啊,不回去的话,就不用担心你死在3月27日的咖啡店了!毛如意有没有提过,你的某次死亡没有发生在咖啡店里呢?”白聪阳咬紧了牙关,忍不住说道。
言毕,大家变得沉默起来,就这么一路忍到了村口。
一下车,我觉得天旋地转,赶紧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暂时休息着。
“那么一大群人,围在那边做什么啊?”白聪阳指着村政府门口的人群问道。
“听起来,像是村民在和村支书争吵。有些人连锄头都拿上了,情绪很激动,都快打起来了。”澄月说道。
“更像是村民们在争吵,村支书在劝架吧?”我仔细听了一会儿他们的当地方言,转述道,“因为有几个村民发现自己莫名其妙成为了一家合作社的股东,合作社的老板是某个叫王佳旺的人,而且名下还有几万元的认缴出资额。但这些村民根本不认识王家旺,也不是股东。”
“你能听得明白他们说的话吗?我怎么觉得他们在说外语呢?”白聪阳质疑地看着我,问道。
“确实是这么回事。”艾娜含说道,“其中两位村民是去取低保金的时候,发现自己低保待遇被民政部门取消了。所以,纠集了其他村民找王家旺麻烦,现在,村支书正在调解问题。”
不一会儿,一辆警车来到了这里,把王家旺给带走了。
“各位放心,现在王家旺已经被刑事拘留了。你们的问题,我们也会加紧帮你们处理好。”村支书突然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大声说道,“你们听说过罗阳的事情吧?前几天,他一路流浪,从外省乞讨回来。他的身份证被人盗用了,我和派出所还有多个部门沟通协作,总算落实了他的户口和身份证问题。你们的身份证跟他情况一样,都曾经失窃过,但觉得自己用不上,不报案,也不补办。王家旺和他的同伙一直在盗取村民们的身份证件,然后去倒卖你们身份,或者用你们的身份去电信诈骗,开合作社骗取补贴,等等。所以,你们以后也要加强对个人身份信息的重视,加强法律意识啊!今天,大家就先回去吧!”
言毕,村民们渐渐散开了。
这样一来,我们才看清了街道两旁的集市,和沿街叫卖的新鲜农产品。
“是牟月华!”我指着集市中,一个戴着黑色口罩、包裹严实的矮个子男人,大声喊道。
听到我的喊声,牟月华加快脚步离开了村上的主干道,逃进了一片茂密的玉米田中。
在玉米田的后方,隐约有一栋古怪的废弃砖瓦房。
为什么说它古怪呢?
是因为在砖瓦房的一面墙壁中,嵌入了一辆严重变形的货车。
而牟月华见此情景,头也不回地躲进了砖瓦房里。
我赶紧用手机将一条新闻分享到了“云上侦探”的群里,并示意大家查看这条新闻:3月25日18时左右,飞仙镇红龙村一货车撞断电线杆后,冲进了附近废弃砖瓦房.车头严重变形导致驾驶员被困,场面十分危急。救援人员到达事故现场后做出判断,这辆满载碎石的货车应该是不慎撞断公路旁的电线杆,随后失控闯进那栋废弃的砖瓦房中。此次撞击力度极大,车辆挡风玻璃完全破碎,车头严重变形,导致驾驶人员被车体挤压至一个狭小的空间动弹不得。目前,被困人员已被送入医院救治,事故起因暂时仍在调查中。
“何妄言。”突然间,路边有个熟悉的身影拦住了我们。
原来是身材壮硕的毛如意,拿着一段钢管,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接到你消息后,我搭上昨晚11点的动车就过来和你们汇合。刚才在村口就看到你们了,追到这里才追上。”毛如意说道,“妄言,你说吧,现在该怎么做?”
“开启我们的瓮中捉鳖计划吧!”我对所有人说道,“澄月你身板太弱,可以走在后面。我们四个先上!”
“好的。”澄月退后了半步说道。
“你看这个行吗?”白聪阳从地上捡起了半截砖头,问道。
“没问题。”毛如意说完这句话,已经身先士卒冲进了砖瓦房中。
艾娜含也摆出了准备攻击的架势,压低了重心,稳重地跟随其后。
直到我带着澄月走进房内,才看清里面铺满地面的灰尘,废弃的木桌木椅,和到处都是的蜘蛛网。
我们走的每一步,都会扬起飞灰,散射着墙壁的漏光。
“小心点哦,澄月。”我盯着澄月,嘱咐道。
见她行动艰难的样子,我伸出了手,牵着她慢慢往屋内走去。
砰!
然而,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打破了原本的静谧。
我和澄月赶紧追了过去,终于在里面一间废弃的卧室中,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在一张破烂的空木床上,毛如意用钢管狠狠勒住了牟月华的脖子。
毛如意的手里,似乎还有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言毕,他突然松了手,后仰倒在了地上。
“妈的,差点被你搞死!”牟月华踢了毛如意的身体一脚,举起一只钢笔,对准了我和澄月。
“如意!”艾娜含大喊着冲进了卧室。
“小心点,是那把钢笔式手枪!”身后,白聪阳尖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