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佳梦医院有一年多了吧。”那男人换上保安制服后,将一个写着‘姜琦泰’三字的工作牌别在了衣服上,对X说道,“但是,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在工作场所会面。当然,开全体会议的时间除外。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我觉得,你是在逃避我。”
“我有吗?”X思考许久,没有什么合适的台词可说,只好问道。
“当然!”姜琦泰狠狠地关上了自己存物柜的柜门,厉声说道,“你是觉得对我有所亏欠,对吗?可是,我并不这么想。”
姜琦泰突然脱下自己的裤子,露出了大腿上环形的伤疤,说道:“看到了吗,这一条疤?从小,我们就生活在风奚国神都市的一条老街区里。每一天,我都会拉着你一起晨跑,吃早饭,之后去上学。我知道,是我一个人寂寞,非要拖着你和我一起运动。我有一个理想,成为最好的篮球员。但是你不同,你只是陪伴了我,鼓励了我一直做下去。所以,两年前,你考上了哈尔特朵国立大学软件工程专业,而我,以特招生的身份留在神都大学。就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陈美欣,并开始了交往。可是,我的生活从来就没有变过,训练、读书、比赛。一开始,陈美欣还能够出席我的每一次球赛,为我加油呐喊。后来,她就渐渐厌倦了我的一层不变,只会在重大比赛上出席了。等到那一天,我在全国大学生篮球比赛中,赢了四分之一决赛。那一天,连你都专程从哈尔特朵岛回国,专门来看我的比赛。但是,我在赛场中寻找了很久,却没有陈美欣的身影。当晚,我和你庆祝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是欢声笑语的场面。实际上,我送别你之后,就拖着醉醺醺地身体,来到了陈美欣的岀租屋中。当晚,她半个小时的时间,都坐在自己的床头,沉默不语。被我催促烦了之后,才终于说出了那两个字——分手。后面的争执、吵闹,我已经记不得具体的内容了。我只记得自己说了一句——如果我从这窗台跳下去,你是不是就能原谅我?结果,我从二楼的阳台跳了出去,就断片了。醒来之后我才知道,这次跳楼事件导致我的右胫骨骨折伴皮肤大面积损伤和右上臂骨折。我在医院做了两次手术,却没有任何好转。术后,我的伤口出现了感染,无法愈合。医生说了一些专业词汇,什么骨不连,窦道之类的。最终的结果是,我被确诊为右胫骨骨髓炎,可能需要截肢手术。我父母来了,你来了,连陈美欣也来了。但是,我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就做了手术。我的脑子里,装满了混沌、空洞。只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就算我们团队拿了全国大赛的冠军,我又得到了什么?我得到了更加艰苦的特训吗?我得到了女友远去的背影吗?我得到了渐行渐远的朋友,还是一生也见不了几面的家人?”
“手术结束后,我看着空荡荡的右腿,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过去的我已经死了!”姜琦泰继续说道,“你回了哈尔特朵岛之后,我花了很多时间,去修复陈美欣和我的关系。的确,我们又在一起,快乐了一阵子。直到,有一天我听到陈美欣和她闺蜜打电话的时候,说了一句话——我怕我走了之后,他会再次自杀。那一刻我才明白,陈美欣只是在怜悯我。我和她之间的问题,并不是训练造成的聚少离多,而是性格、习惯上的不和。之后,我很决绝地和她分手了。那时候,我还没有开始酗酒。我回到了教室,专心致志地读书,要把我剩下的时间,都花费在学习上。也就是当年的考试让我看清了自己,十门课竟然有九门挂了科。一年多前,你再次从哈尔特朵岛回来了,来到了我的岀租屋找我。当我从酒瓶子堆里爬出来,打开门之后,我还以为,你是要来劝慰我,或者骂醒我的。没想到,你立刻关上了房门,对我说,外面有人在追你,求我把你给藏起来。也就是当天,我第一次在玻璃窗外,看到了飞翔的头颅——脖上客。那玩意是你去僻亚利岛旅游的时候,不小心招惹的。之后,那玩意竟然从米洛斯群岛国,一直追着你到了风奚国。我还来不及感叹什么,那玩意就开始说话了。他告诉你,你已经被转化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就在那一瞬间,你好像明白了什么。之后,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最重要的事情发生了。你的体内涌出不少的黑色藤蔓,将我包裹在了其中。你张开了嘴,露出了獠牙,咬在了我的脖子上。现在我才知道,那是你刚刚变成K3级残虚的时刻,需要吸食大量人类的灵蜜,才能保持清醒。结果,你咬了我,不断吸食着我体内的血液,也吸食着我灵魂中的灵蜜。可是,就在我灵蜜被耗尽前的一刻,你竟然清醒了过来,悲伤地看着我,停止了吸食。而我,就在你的眼泪中,慢慢变成了K4级残虚。”
“然后,奇迹发生了。我的新腿,从残肢上再次生长了出来。”姜琦泰穿好了裤子,继续说道,“而这一刻,就是我人生意义的重启,梦想的重生了。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觉得,你是由仿生人改造的k3级残虚,将人类转化为K4的几率微乎其微。但是,这种低概率的奇迹,不就是神明对我的试炼吗?当队长鲁山找到你,邀请你、我和他去佳梦医院的时候,你答应了。所以,我也答应了。但是,从此以后,你都在避开我。”
“今天,我请求队长,把你和我调到了一个时间段上班。”姜琦泰拿出一个小方盒,递给了X,说道,“我想把这个东西送给你。”
“什么东西?”X一边打开盒子,一边问道。
“御魔戒。”姜琦泰微笑着说道,“你知道的,只有获得公司的最高荣誉,老板才会将这颗戒指送给我。现在,我把这颗戒指送给你了。我想你明白,我坚信老板所看到的未来,更坚信我是在你的帮助下,才得到了身体与灵魂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