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晨和王书珩一路向西骑行，两人都不说话，拼着劲你追我赶，他们一直骑到碧流河边才停了下来。

叶清晨笑道：“行呀，当初的小毛头，现在也能跟上我了”。

“姐，我已经长大了，不是毛头小孩了”王书珩说。

“是啊，你也长大了，时间过的真快”叶清晨叹息道。

他们坐在河边，静静地顺着河流向南望去，天气很晴朗，起伏的山峦像是近在咫尺，碧流河从那里流出，那里是聂明宇生命消失的地方，也是他现在埋骨的地方。

王书珩叹息道：“我一直希望自己赶紧长大，能像明宇哥一样像个堂堂男子汉，有勇气，能担当，能照顾你和致远哥”。

叶清晨喉头有些堵塞，眼中也盈出了泪水说道：“那时候你最小，我以为很多事你都不记得了”。

王书珩苦笑一下道：“那时候我在上小学吧，我记得他们大人吵架，我记得你和明宇哥为了致远哥去跟别人打架被叫家长，是林老师把你们领回来，我记得明宇哥眼里含着泪水，我只见过他流过一次泪，却不知道为什么，我记得很多零零碎碎的事情，但是，我不明白你们当时的心理感受”。

叶清晨手抚着他的背笑了一下说：“只有你把林阿姨叫林老师，是她把你带大的”。

王书珩点点头说：“是的，你们把林爷爷叫林老师，我们都在他家吃饭，高奶奶做的饭很难吃，但那时候大家都很开心快乐。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我们住进了大杂院里，你和明宇哥、致远哥都像是一下子长大了抱成了一团，再也不和我说说笑笑玩耍了，你们把我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子，把我们所有的人都屏蔽在你们的世界之外。

那时我妈妈每天都早早地要去校给学生做饭，我每天跟着林老师上学下学，下雪、下雨的时候她就拉着我的手。后来明宇哥牺牲了，我很害怕。林老师说‘不要害怕，等你长大，等你足够强大了，这些事情就都不可怕了，而且你能帮助你想帮助的人，保护你想保护的人，而学习，是你变强大的最好途径，所以你现在要好好学习’，那时，她说的话对我来说就如圣旨一般，所以，我一直很努力地学习，想变的强大，想不再害怕”。

叶清明笑道：“可我记得林阿姨说，你当年报军校也是一种逃避，你怕什么？”

王书珩偏头笑了笑道：“当年我的成绩很好，有很多的选择，林老师也为我准备了很多的报考志愿，但我选择了军校。我觉得军人是最崇高最有力量的一群人，我不喜欢去那些是是非非，蝇营狗苟的地方争夺。我还记得那年冬天你和林洛菲在大杂院里打架，你把她打倒在雪地里，你让她滚远点，滚出我们的生活，不要在我们面前炫耀。那一刻，我觉得你特别的厉害，我想像你一样过一种简单而有力量的生活”。

“但军队也未必像你想像的那纯洁干净”叶清晨笑着说。

“但工地也不是没有纷争的地方呀”王书珩说。

叶清晨笑了：“我不喜欢纷争，但也不怕纷争，我有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的能力和勇气，只要你足够坚定有力，有些是非到不了你的眼前的”。

“我也会有那种能力，我知道，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但我更知道我现在待的地方是一个把正义和力量做为追求目标的地方。尔虞我诈，只是那些蝇营狗苟的人的选择，只要我守住自己的本心，我就可以过我想过的简单生活，像高云霞老师、林岳老师一样，像林清濯老师一样，像你一样”王书珩眼神坚定地说。

叶清晨欣慰地把头靠在王书珩的肩头，叹息道：“宁致远为什么不能像你这样勇敢坚强”。

王书珩揽着她的肩头说：“姐，我一直急着长大，急着变的强大，急着有能力保护你和致远哥，可惜现在来不及了，我终究没赶上”。

“有什么来不及的？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堂 堂正正的男子汉”叶清晨问。

王书珩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才说：“姐，我那时候很仰慕明宇哥，觉得他特别棒。不仅仅因为他后来成为烈士英雄，而是我从小就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光芒，那时我不知道是什么，现在觉得那就是‘光明磊落，自信坚定’吧，那时他在我心里像神一样的存在。你也喜欢他是吗？我以为你会喜欢一个和他一样光明磊落，自信坚强的人”。

叶清晨笑了笑，很怅然地说：“聂明宇比我大一岁，我比宁致远大一岁多，宁致远比你大三岁多，我们是一个带着一个长大，前面的人就是后面人的榜样。我也仰慕明宇哥，只是我比你们都更靠他近，在我眼里他更生动鲜活，所以心里痛的更深一些”。

叶清晨转头看着王书珩说：“没有人知道自己将来会与什么样的人在一起生活，遇到了才知道，你也一样”。

王书珩叹口气道：“是的，没有人知道自己将来会遇见什么样的人，与什么样的人共度一生，姐，我打算考研究生，我想走的更高更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