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残阳余晖,笼罩雾隐山村,家家户户,飘起缕缕炊烟。
雾隐村东边,茶山上半山腰处,独家独户,有一户人家。老旧土墙,发黑的茅草房顶,无不显示着这家的贫穷。
茅屋小院里,宁远山黑着脸,一声不吭,坐在堂屋门前石凳上,大口大口,抽着劣制香烟,烟雾缭绕中,遮掩住,他眼角涌出的,那一滴昏浊老泪。
宁远山的妻子何雨柔,眼里充满绝望,怒视着小院中,提着行李,风尘仆仆的大儿子宁落尘。
宁落尘双眼通红,哽咽着说道:“娘,你太辛苦了,你还没满四十岁!就因操劳过度,不仅有了白发,额头上还布满了皱纹。”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
年前,丈夫宁远山上山采药,被毒蛇咬伤,久久没能寻到解药自救,就倒地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同行村里人,满山遍野寻找,好不容易,找到解药,救活宁远山,遗憾的是,拖延时间太久,致使他右腿,落下残疾。
婆婆看着被抬回去的儿子,心急如焚,向儿子跑去,不小心摔了一跤,摔成了脑溢血。
为抢救婆婆,家里把存来修房子的钱,全部拿了出来,还向亲朋好友,借了一屁股的债。
屋漏偏逢连夜雨!
何雨柔没想到,被她寄托所有希望的大儿子,竟然不顾她们阻挡,一意孤行,休了学,不声不吭,就回到了家。
想着这一件件伤心事,顿时,何雨柔就崩溃了。
何雨柔撕心裂肺,一面痛哭着,一面责骂道:“我天天起早贪黑,没日没夜辛苦,是为什么?眼见还有一个半学期就高考,你竟然休学回家了。”
宁落尘死死咬着嘴唇,家里惨遭变故,所有农活,都落在体弱多病的母亲身上。
小弟读初一,在镇上中学住读。小妹刚上一年级,在村里小学读书。不是离得太远,就是太小,都帮不上家里忙。
老爹残疾,拄着拐杖,每天也要一瘸一拐,十分辛苦地煮饭喂猪,和照顾没钱住院,在家里养病的奶奶。
奶奶有严重后遗症,从早到晚,都神情痴呆,口齿不清,失去生活自理能力。
以前上山砍柴,挖地锄草,担粪浇菜,这些老爹干的重体力活,全都压在娘一个人身上。
想到这些,宁落尘再也没心思读书。
他怕体弱多病的母亲,操劳过度,抵抗力下降后,又生一场大病,家里就雪上加霜,更加乱套。
若是真到山穷水尽那天,宁落尘迫不得已,也要退学。
思前想后,宁落尘就决定,主动退学,先回家照顾好爹娘和奶奶,等家里情况好转,再提读书的事。
事已至此,宁落尘忍着委屈,一声不吭。
等何雨柔骂够,也没力气再哭。
宁落尘才有理有据,把他休学的缘由,对爹娘说了出来。
最后,宁落尘又加重语气,放高声音说道:“娘,楚老师也同意我休学,他让我在家里,一边帮你们干活,一边自学。”
何雨柔一脸难以置信,死死盯着儿子,哽咽着问道:“是吗!那期末还让参加高考吗?”
“娘,楚老师说了,期末就回学校,直接参加高考,我情况特殊,学校也同意了。”
“哦!”
何雨柔终于停止埋怨。
宁落尘天资聪颖,从小到大,每一年成绩,都是全年级第一,前几年,更是以全县总分第一的成绩,考上市里重点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