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交待完,人已经走到了楼梯口。王清丰进去看了一眼,没有看出个所以然,便跟在古月身后离开了。
谢家几个下人一边把古月当骗子,一边又不敢不听。便行动起来,有的换衣服,有的倒水,有的敷手巾。
这场雨,一直下到半夜才停,空气中满布着浓浓的湿气。
谢无忧在晚上终于退烧醒了过来,古月闻讯走来看了一眼,吩咐只能喝些清淡小粥,便回房休息去了,把谢家一干下人又气得牙痒痒。
谢无忧精神还没完全恢复,几个下人都默契地闭嘴,不敢告诉他被古月宰了一百金的事。
第二天,古月收好东西,又让王清丰准备好挖土工具,准备吃过饭上路。
下了一天的雨,温度一下子下降了好几度,王家的下人跺了跺有点冻僵的脚,开始收拾行李。
王清丰披着大氅,看着古月手里的手炉,关心地问道:“这么冷,要不要再留一天?明天再走也行。”
古月摇了摇头,意有所指地道:“再留下去,我怕又忍不住会宰上他一笔。”
王清丰安慰道:“这个无妨,有我在,谢兄不敢对你怎么样。”
古月接收到他的善意,微笑着解释道:“谢无忧身边只有一百多金,昨天被我宰了一百金,等一下他钱不够用,我怕他会发疯。”
王清丰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不一会,他好奇地问道:“古姑娘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古月抱着手炉,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我想回去修桥铺路做善事,没钱怎么行?”
王清丰肃然起敬,保证道:“古姑娘放心,回去我一定让下辖的乡绅商人捐款捐物,共创善举。”
两人正谈着,大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随着冷风进来的,是一个浑身沾满泥浆的男人。
只听那人大声喊着:“驿卒,快给老子打些热水,让老子洗洗。再弄些吃的来,饿死老子了。一会备好马,老子吃过饭还要上路。”
驿卒应了一声,不一会,那人洗去手上的污泥,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才坐下,拿着碗唏哩唿噜地喝了两大碗粥。
王清丰看着他刚才出示的符传凭证和勘合,不由开口问道:“阁下是从哪里来的?”
那人看着王清丰五品官服,连忙恭敬地答道:“不敢劳动大人过问,小人是将乐县的驿丁李四,这次是替我家大人送一封信。昨天在汜县的路段,没想到遇到了一段泥石流。大人也知道,我们驿丁有要求,马日七十里,文书晚到一天杖八十。小人没奈何,只能硬刨出一条窄道来,以至这个时辰才到这里换马。”
这个李四话倒是多,王清丰不过问了一句,他竟呱啦了一堆话。
谢无忧正让人扶着下楼要找古月算账,这时听到汜县有泥石流,他还没什么感觉,旁边扶着他的谢凡却手上一紧,将谢无忧捏了一下。
这么失态的下人让谢无忧微微不快,他停住脚步,皱着眉问道:“怎么回事?这么心不在焉。”
谢凡是个脑筋转得快的,他连忙向谢无忧请罪:“主人恕罪,实在是小人听到这驿丁说汜县出事,这才吓了一跳。”
谢无忧白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道:“一个泥石流,每年都有,有什么可吓一跳的,你真是越来越胆小了,这样怎么跟在本官身边?”
谢凡点头应了,这才解释:“昨天主人生病,您可能不知道,那个古姑娘……”
谢无忧的脸沉了下来,谢凡连忙改口:“那个臭丫头,昨天当着众人的面,信誓旦旦地说,昨天有大暴雨,汜县会有泥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