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知足吧,这个李县长,好歹不是心黑手狠的。要是像前几年的那个狗官,地皮都给你刮下一层来。”
“虽然说这两年仗打得少了,但是这海贼年年就没个消停。官府养着这些兵到底是做什么吃的,一个贼人都拿不到,真是没用。”
“谁说不是呢,这些海贼也越来越大胆了,以前还只是在海边杀人放火抢劫,现在直接到山里来了。”
“谁叫官府不作为,今年的路又从海边修了过来,路好走,海贼自然顺着路就来了。”
“你说这谁没事干修的路?以前土路虽然不好走,好歹不会出人命。现在好了,听说昨天海贼在春永县就杀了十几户。”
“都是一些舍命不舍财的,最后落得人财两空。你是没看见,那冲天的火光,把房子烧得跟火神下凡似的。”
“……”
两人摇头叹息着别人的命运,古月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难怪今天街上这样冷清,和她去年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原来是遭了海贼。
可是,她来这里四年了,以前怎么没听到过这些事?
古月想和两个打听几句,却见那两人行色匆匆地起身上路去了。她停了停,干脆转去了县衙找李乐。
衙门里的李乐正在发呆。
他一向自负才学过人,只是时运不济,才不得不暂时屈身当一个县长。没想到这县长也是有风险的,昨晚上那个一身是血的报案人来求救,他竟然吓得吐得一地。
早就听说海贼骁勇,等到亲眼见了,他才知道,这哪里是骁勇,这分明是残暴无匹的恶魔。
想到那个少了半边耳朵,半边眼睛,半边手臂的忠仆,李乐这时还感到直要反胃。
被吓破胆的李乐昨天没有让人去抓捕制止海贼船的残忍行径,而是下令将衙门封闭起来,所有的捕快壮班都被召了回来,围着他守了一夜。
李乐出身比王清丰更加不如,那些门下游徼和门下贼曹都是要他自掏腰包聘请的。
他是个节俭的性子,又想着平时春永县无大事,衙役便够用,这门下游徼和门下贼曹,几乎等于闲置,加起来还没有一掌之数。
这时海贼来袭,他既然要让人守护自己,乡民百姓那边便没有多余的人手去帮忙了。
等到衙役天亮传来消息,说是城内死了几户大户,乡下有几处也遭了烧杀,他登时后怕起来。
这要是被有心人参他一个玩忽职守,他不光仕途一片灰暗,恐怕连性命都有忧虑。
当朝律法,求盗者放弃自己的职责,碰到盗贼而不缉拿,是十分沉重的罪责,最重可以被判斩首之刑。
他回过神来,连忙派了人去查看几户遭灾的人家,对着那些人一番连哄带威吓,只求将这件事遮掩过去。
乡下的人没见识还好蒙骗,但是住在城里的几户人家可没有那么好欺瞒,有一户人家甚至让人抬了尸体,披麻穿白,吹打着唢呐送到了衙门门口喊冤。
生怕将事闹大的李乐无法,让衙役将人以滋扰公堂为名,关入了大牢。
他将人前脚刚关进大牢,没想到后脚古月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