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就在这时候,一旁却突然多出了一只手,将他刚露出一分的锋刃硬生生地摁了回去。
他惊讶地看着出现在身边的女人。
围观的群众在看见她出现的瞬间,一切的愤怒,都在顷刻间平息了。
“是堇姨!”
“堇色女士!”
年纪轻轻的孩子亲昵地呼唤着女人,而年长一点的,譬如家长们,则会在其名字的后边添上一个“女士”。
原因无他。
堇色乃是目前为止,除了姜陵之外,第一个修炼出文宫,能够运用才气的读书人。
听闻她如今已经进入到了三之境中的“好之”阶段,已然可以纸上谈兵,将文字的力量化虚为实。
兵士们看见堇色出现,纷纷退避行礼退避两侧。
有孩子红着眼睛冲上前抱住堇色的腿,抬起头哭着说:“堇姨,不要让黎先生走好吗?我们舍不得他。”
“是啊是啊,堇色女士,快去劝劝黎公吧,不只是孩子舍不得他,咱们也舍不得他啊!”
“堇姨,你快去劝劝黎先生吧,我还没给他背下《论语》呢。”
…………
人们的声音此起彼伏。
看着百姓们那一张张真情实感,关怀不舍的脸,堇色也是十分为难。
可那毕竟是姜陵的决定。
她不可能违背姜陵。
于是即便再不忍,她也只能摸摸孩子的头,抱歉地说:“殿下已经心意已决,叫我来,就是让诸位不要再去劝他了。”
人们的脸上难掩悲伤与失落,虽然在出发之前,就已经知道此行的目的多半难以成功。
可亲耳听到结果,盖棺定论,终究还是有所不同。
孩子们低声哭了起来。
堇色说道:“不过殿下也说了,他会在辰时离开,如果诸位愿意,可以相送。”
听闻这话,众人浑身一震,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一定相送!”
“黎公若千万不能私自离开!”
…………
夜深人静。
简陋的屋子。
魏凭玉满脸复杂地推门而入。
推开门的一瞬间,依稀可以听见外界吵得沸沸扬扬的声音,都是要来见姜陵一面的百姓。
书桌的背后,少年依然在借着烛火,研读着手中的经卷。
“这就要走了吗?”魏凭玉问道。
屋子里的少年自然是姜陵。
姜陵的目光没有离开书本,说道:“既然已经找到了路,那就该走了。”
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魏凭玉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那我跟你一起行不行?”
姜陵瞥了他一眼,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你放得下这里的一切?”
魏凭玉噎住了。
将近十九年新的人生,他早已习惯了这边的父母。
姜陵离开也就罢了,倘若连他也走了,失去了元婴境强者坐镇的燕国,短时间内他的余威尚存,不会出现问题。
可时间一长,被人发现了内部空虚之后,必然会有人趁乱而起。
那种代价,显然是他不愿承受的。
姜陵合起了书本,微弱的烛光在他的眼中缓缓跳动,如同一轮小小的太阳。
“放心吧,我有预感,在这场大劫里,你会是我最强大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