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巅峰半圣,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向某人鞠躬。
这在绝大多数人的认识中,那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然而王铭龙就这么做了,而且非但这么做,还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庄端已死,而王铭鹤同样也是在天启城抗妖多年的虚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一时之间,有不少人心生不忍。
于槐深吸一口气,神情还是走向了坚定,开口说道:“姜圣,王家有错,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毕竟他们在天启城抛头颅,洒热血,风雨无阻的抗击了妖蛮上千年。”
“我知道功过无法相抵,但您毕竟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不如给他们俩人一条活路,让他们在天启城将功补过,也好在这末世中,为人族谋得更多的希望。”
王元植、王铭鹤的眼中升起微微光芒。
这一句话,像是给他们带来了某种希望一般。
王元植点头如捣蒜,连忙说道:“对对对,姜圣,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们一马吧,我们将来定然会以十倍的妖蛮来补过。”
姜陵缓缓转身,看向于槐。
“关于王家的功劳与荣光,我从不否认,也无法否认。”
“但问题是,什么叫做‘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这一刻,姜陵双眼中的星球仿佛爆炸了一般,无数混沌气蒸腾而起,笼罩瞳眸,有恐怖的法理与秩序在重建。
“我就一定要受到来自肉体上的伤害,我才能被叫做‘实质性的伤害’吗?”
于槐面无表情,道:“姜圣,我并没有让你受到伤害的意思。”
“为什么我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我就需要原谅他?”
姜陵开口,明明声音还是那个声音,但冥冥之中,却自然而然的有规则在依附他,情不自禁的与他产生共鸣。
因此,声音不大,却能整个皇城听得一清二楚。
“难道王家压迫我,我就需要乖乖听话?”
“难道王家圣裁我,我就需要俯首称臣?”
“难道经过逆来顺受所躲过的伤害,等我修复恢复,更上一层楼,恶意者无法再伤害到我了,我反而要大度,要当做若无其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姜陵忽然转身,目光扫向现场的所有人,目光如剑般锐利,沉声说道:“于圣这句话倒是点醒我了,让我忍不住延伸思考,既然‘受到了实质性伤害’,才能追究肇事者的责任。”
“那么到底该是什么样的伤害,才能被称之为‘实质性的伤害’呢?”
“瘫倒在床无法起身?落下残疾断手断脚?还是说沦为一个药罐子,终日与膏皮草药相伴为伍?”
“那那些被同村人剪去头发,扒光衣服,只能赤裸回家的少年少女算什么呢?那那些因为长期遭到丈夫或者妻子言语暴力,冰冷相对的成人算什么呢?”
“不知道于圣可曾关注过类似的新闻?”
于槐神情很明显的怒了,吹胡子瞪眼,猛地一扇袖子,将手背到身后,怒目相对道:“你说的这些都是这些都是个例!本圣闻所未闻!”
“闻所未闻?到底是你闻所未闻,还是超然脱俗太久了,忘了人族的圣道,真把自己当成九天之上的圣人了?”
姜陵一语,恍若一道惊雷般在人们的耳边炸响。
刹那之间,有难以形容的无上伟力如云雾般爆发,笼罩整个广场。
只是一个恍惚而已,所有人,包括半圣在内,都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姜陵的力量拉进了一个世界。
他们离开了那个太清广场,身处之地,只是一个潮湿狭隘的老房子。
衣着简陋的女孩在房间的角落哭得梨花带雨,身躯抽动。
“这是哪里?”无数人望着那个女孩,瞠目结舌,有些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