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一家还不错的酒店。
两人都算有产阶级,出门不说非五星酒店不住,起码要有星嘛。
除了小路一个行李箱,也没啥行李。
男人出门三五天,只要带两三条“火炮儿”(四川话,内裤)就够了。
其他的,无所谓。
给黄老板(欠债人)打电话,听起来很热情。
“他说今晚在五一路请我们吃汽锅鸡”。
“好”。
先礼后兵。
叮嘱小路在房间里休息,自己要去见一位朋友。
员工的战友姓钟,和后世的钟老名字相近,叫钟北山。
约在附近一个茶楼见面。
很准时。
三十来岁,国字脸、寸头、身材魁梧,龙行虎步,正气满满。
李存孝站起来,还没开口。
“李总,幸会、幸会”。
满脸笑容,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握着李存孝伸出来的右手。
“听我战友说了,你对我们当兵的,真够意思”。
李存孝还想客气几句。
钟北山的手扶在李存孝肩膀上,摁着他,两人肩并肩的坐了下来。
“你到昆市有啥子难事,尽管开口,能办的,我帮你办,不能办的,我找人给你办”。
李存孝还一句话没说,钟北山已经坦诚相见。
那就不兜圈子了,开门见山。
介绍完基本信息,李存孝说。
“你帮我两个忙,一是明天找两个“拽实”(四川话,魁梧)的兄弟陪我们去一趟黄老板的公司,二是帮我调查一下黄老板的家庭情况,父母、妻子、子女都是干什么的,在哪上班或上学”。
“没问题”。
钟北山一口答应。
“把嫂子叫出来,一起吃个饭”。
误会了!
李存孝赶忙解释。
“今晚黄老板约了我们在五一路吃汽锅鸡,肯定不能爽约,如果谈得好,也免得麻烦兄弟们了”。
“好,明天早上8点半,我叫他们在酒店等你们”。
干脆利落,决不啰嗦。
送走钟北山,李存孝回酒店,和小路准备赴宴。
“民以食为天”。
大概每个城市都有餐饮一条街,西南地区尤胜。
每家餐馆都人头攒动。
约定的餐馆里,四个男人坐在一起,其中一个大马金刀的坐在首位。
他就是黄老板,四十多岁,影视剧里的“奸商”什么样,他就什么样。
其他三个男人,三十岁左右。
说正经吧,看人斜眉瞪眼。
说不正经吧,都特么穿得人模狗样。
看到小路进来,黄老板打着哈哈站起来。
“路总,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啦”。
“黄总过奖了,给你舔麻烦了”。
小路没有伸手握他的手。
“这是我们公司的李总,他现在才是老板”。
哦草,祸水东引啊!
“李总好”。
黄老板把伸出来的手,转向李存孝。
“给黄总舔麻烦了”。
李存孝微笑着客气。
“不麻烦,不麻烦,坐坐坐”。
你要是怀疑他的热情,旁人都会鄙视你!
“这是我的三个兄弟,边吃边介绍”。
边吃边介绍,这种说法很有水平。
要么他们不配你知道。
要么你不配他们知道。
要么看情况再说。
美食当前,主人热情如斯。
那就动筷子吧。
两箱啤酒搬过来。
“汽锅鸡配啤酒,越喝越有”。
黄老板边说边开酒。
“砰砰砰”,六瓶啤酒“跺”(四川话,放的意思,但比放霸气,声音要大)在六个人面前。
“李总不能喝酒,他要开车”。
小路想替李存孝挡酒。
“莫得事”。
一个鸭尖声音的男人叫道。
“遇到交警,黄总给你们摆平”。
你特么不给我摆一刀就好了。
“何必给黄总舔麻烦呢”。
李存孝冲说话的男人微笑着,点点头。
一人两三瓶啤酒下肚,那三个男人的眼光开始有小动作了。
昆市气温高,小路只穿了一件高领薄毛衣,一件外套。
外套一脱,玲珑的身材就一览无余。
小路很尴尬,穿上外套确实很热。
周围的顾客,有些都在露膀子了。
“黄总,那个货款,你看…”
她只能借话题避尴尬。
“私宴不谈公事,喝酒、喝酒”。
看不出,这家伙还能拽两句文。
又是两三瓶下肚,李存孝也加了一瓶。
三个男人窃窃私语,从他们看小路的眼光判断,不是什么好话。
鸿门宴。
李存孝轻轻靠了小路一下。
“黄总,感谢盛情款待,今天酒足饭饱,我们先回去休息,明天谈公事”。
小路站起来,端着满满一杯酒敬黄老板。
李存孝也跟着站起来举杯。
“咋个?路总不给面子,嫌我姓黄的招待不周”?
黄老板没有站起来,身子靠着椅背。
一副土匪模样。
“黄总误会了,今天开了一天车,确实有点累,路总还晕车了”。
李存孝笑容满面。
这种地头蛇,不能轻易得罪。
“路总,不就是钱嘛,你今天把我陪高兴了,我明天让你高兴”。
黄老板没看李存孝。
他根本没把李存孝打上眼。
“来”。
黄老板连续从箱子里拿出五六瓶啤酒“跺”在桌子上。
“一瓶一万,55万就55瓶,喝完付钱”。
黄老板的流氓本性,暴露无遗。
小路气得说不出话。
李存孝把外套给小路披上,把她拉到身后。
“黄老板果然大气,既然这样,我们也不能小气”。
李存孝神色平静,目光如炬。
“就按黄老板的提议,一瓶一万,55万55瓶,你把它喝完,我们的账,一笔勾销”。
“你特么找死啊”!
黄老板还没吭声,他旁边的鸭尖男人急了。
隔着桌子,巴掌就向李存孝呼来。
李存孝也不退让,眼疾手快,用力捏住男人的手掌。
把男人的手腕向下,手掌向上这么一拧。
“哗啦”一声,鸭尖男人整个身子扑在桌子上。
痛得“嘎嘎”的叫。
酒瓶倒下,碗筷落地,汤汁四溅。
“打架了”。
周围的人迅速让出战场。
李存孝和毕胜男相处久了,不但功夫见涨,脾气也见涨。
按毕胜男的话说,这种人,你和他讲道理,没用!
那两个男人一看,一个拎酒瓶,一个提凳子,准备动手。
李存孝拿起一个空酒瓶,“啪”的一声,在桌子角上敲碎,一个箭步就把剩余的半截酒瓶,抵在了黄老板的脖子上。
“四面楚歌”是真有杀伤力,它能削弱人的斗志。
如果不是刚才李存孝敲碎酒瓶的声音把那两个男人吓到了,他们的酒瓶和凳子,可能已经呼到李存孝身上了。
“黄总,你确定要见血”?
李存孝威胁道。
狼牙般的酒瓶抵在脖子上,黄老板敢不认怂?!
“都住手,都住手”!
黄老板僵在椅子上,动都不敢动。
看两个男人放下了手中的家伙,没有动手的意思。
李存孝丢掉酒瓶,理了理黄老板的衣领。
“明天上午9点,我们到你公司说货款的事”。
转身扶着浑身战栗的小路,向门口走去。
“明天带两个兄弟伙可能不够”。
李存孝心里想着,人已经出了门口。
“李总小心”!
一声急促、粗犷的声音传来。
李存孝下意识的推开小路,双手抱头,转身一看,一把椅子从天而降,重重的砸在他的头上。
“咔嚓”一声。
椅子散了。
抱头这个动作,是毕胜男教的。
危险来临,先顾头。
看着很怂,但有用,关键时刻能救命。
一阵剧痛从手上和头上传来,有液体从额头流下。
李存孝耳鸣眼花,在意识消失前,只有一个念头。
“我特么不会又要重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