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到毓庆宫时，太子正蹲在寝殿外头大声嚎哭，一点储君的形象也没有。

“皇上驾到……”

太子闻言连忙抬起头，扑过去跪在了皇帝脚边，抱住了皇帝的腿嚎啕大哭起来：“皇阿玛……孩子没了，那可是儿子的嫡子啊。”

皇帝闻言嘴角一抽。

太子妃腹中的孩子才两个多月大，还没成型呢，流产之后也看不出男女，太子开口闭口都是儿子，还哭得这般伤心，实在愚蠢。

就在此时，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绯烟哭着跑了出来，对站在门口的章太医道：“太医，我们娘娘流血过多，嬷嬷说有大出血之兆，太医快想想法子。”

章太医闻言连忙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去端药。

他之前向太子禀报，说太子妃腹中的孩子不保，与其一直拖着，不如喝下药，将那个没了的孩子流出来，如此一来也不会对母体产生太大的伤害。

可太子不愿意，还说孩子没死，让他一定要保住孩子，章太医只好让人先去熬药，一副药是可以帮太子妃彻彻底底将没了的孩子流出来，清理胞宫，还有一副药，则是应对妇人大出血的，有固本止血的功效。

事实证明，提前准备总是有用的。

“把这药给太子妃喝下，多喝两碗。”章太医大声吩咐道。

“是。”绯烟端着药罐子就往里头跑。

“怎……怎么会这样？”太子有些傻眼了，跪在地上的他虽然还抱着皇帝的腿，却已经忘记了嚎哭。

皇帝见那些宫女们进进出出，手里端着的盆装着血水，身子也僵住了，半晌都没说一个字。

“皇阿玛，太子妃……太子妃是不是……”

太子站起身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皇帝一巴掌甩到了脸上。

“你这个混账东西，明知孩子已经保不住了，还要让太医强行保胎，你是想害死你媳妇儿吗？”

“皇阿玛……儿子没有，儿子只是不敢相信这孩子没了，儿子……”太子被皇帝眼中的暴戾吓到了，回话的时候都有些结结巴巴。

皇帝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太子，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往事。

那日，皇后难产，孩子一直生不下来，熬了两日的她，虚弱无比，太医说孩子胎位不正，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皇后拉着他的手，求他一定要保孩子，说这是他的嫡子，哪怕为了江山社稷，也得选择保孩子。

老祖宗也是这个意思。

他最终点头答应了。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自己应下时，皇后望着他时的表情，她在笑，似乎很开心。

作为额娘，她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这个孩子，她把孩子看的比自己更重。

可时至今日，想起当初的事，皇帝心里依旧觉得堵得慌，觉得自己愧对发妻。

眼前的太子，就是皇后拼了命给他生下来的。

为了这个嫡子，他这个做皇阿玛的，这些年来，也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没想到太子居然越来越不像样子，实在让他失望。

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才两个多月大，保不住当然不能强求。

他却不顾人家的死活，硬是要让太医保胎，比他这个皇阿玛还心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