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商议,二对二,这事搞不下去了。范纯仁有句话让吕大防头皮发麻,大意是今日我们做了这事,煌煌史书那一笔不论,明日时过境迁,没有人会认为不得已!做了就是做了,哪天朝堂人换了一批,做了就得认!你有你的不得已,别人也可以有别人的不得已。
这事麻烦在于贬谪之地,吕大防最后悔也是这里,早把蔡确贬谪到底,找个地方安顿,比如一撸到底让他回家养老,这事都要小很多,至于后面找他麻烦,今日他心安,明日也会有人为了自己的心安。
台谏奏章给的地方是新州(岭南),文官杀人不用见血,当时那里是一个疟瘴横行的地方,极其阴湿,别说蔡确一个外地老人家,本地人都活不长命。
吕大防觉得这事搞不下去了,还得去找高太后。
高太后这时候也差点发疯,她要多恨有多恨,蔡确这句话真的假的不重要,这话传到旧党,那新党有的可不仅是蔡确。
这话朝堂上一出来,那新党全得倒霉,毕竟她儿子死的时候的确是新党当政,的确也是她孙子这么个少年坐上了那个位置。她郁闷在于明明她儿子死的时候,她是更愿意孙子接位的,现在她倒是因为想做武则天这么干了。(她当时还让人做了小孩子的皇帝衣服,只为给她孙子披上,她担心她另外一个有本事的儿子。)
她内心深处还有一个极大的担忧,她这个孙子太崇拜自己的父亲了,他认为新法是对的。这是一种少年无法掩饰的心态。将来怎么办?哪怕她孙子不信这些,新党真要上来她估计已经死了,她的娘家呢?她太懂了,哪怕孙子不信,只要新党有人想干,他就很难拦。
新党坐稳要砍人,都不用再找其他理由,你们不是说蔡确这么说的吗?对,大家就是这么说的,所以你们这帮旧党人为了高太后,把小皇帝晾着,把新党全赶出京城去了。
小皇帝信不信不重要,他只要用了新党人,有些事就会这么发展,总得把人清出去,大家才好进来啊。小皇帝要用新党人就得信,他身边新党一多也会信。
吕大防带着范纯仁、刘挚和苏轼过来。
高太后差点哭出声来,这事已经这样了,她必须处理。当范纯仁和苏轼明确反对的时候,她更想哭,她知道这事他们或许没错,但放在她这里就是错。她要连蔡确都不动,那小皇帝就认为她真这么想的了。
高太后只有把敢说她要做武则天的人都处理了,然后自己不做那个武则天,她的孙子好歹还能信她。她也只有把政局好好稳下来,自己走前把她孙子送上去,这个结才能解。
这里大家还在闹,那边她询问的一个老臣回了话,那是几朝老臣,曾经旧党的核心,文彦博。
文彦博没多说,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处理蔡确吧。他太老了,也看不到未来会如何。到了这时候,还争论个啥,赶紧事情做了继续干活。这事闹到人尽皆知,你做不做梁子已经摆着了。干脆越狠越好,最好新党能被折腾作鸟兽散。
文彦博没看清一点极其重要的,新党能结合成势,不仅仅利益。他们还有一个重要的核心,王安石的《新法》,这就有点像后世党团,一个有明确执政方针的党,不会因为打击了党首就会散去,比如王安石倒了?新党不一样干的风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