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大宋政事堂。
赵煦非常快意,西夏战事第一时间送到了开封。这不能说是一场完全的胜利,只是互有胜负。宋朝麟州失而复得,夏国宥州也是如此。麟州城破和西夏一支五千骑兵被歼,这也是可以相互抵消的。宋夏这十多年来,宋没有再丢失一座坚城,特别是州府之地;西夏也没有擒生军被全歼事情发生,胜负和全歼是不同的。
赵煦亦然快意,这印证了他心中一个非常寻常的想法,北方游牧一族高大威猛,但一样是人,如此而已。
枢密院直接批准了对杨兴武军、种朴军、折可适军和刘延庆军的补足要求,并同时赏赐大批牛羊物资以示慰军。至于参战将官论功行赏,由枢密院和吏部厘定以后再行颁布。
政事堂现在争议的是对战争的复盘。
在整个过程中,陕西各路都依据枢密院的要求,履行了职责,包括河东路,虽然麟州失守,但最后也是收复了,并未给吕梁山西造成致命影响。只是政事堂也认识到那三州需要加强。
事情最大的争议恰恰是环庆路,环庆路适当率军前出没有太大问题,枢密院明白章楶这点权利还是有的,但恰恰这战最后承担的风险,枢密院认为章楶是估计不足的。而章楶最后的那个求援函就非常要命,他事实上是承认自己有纰漏。
韩忠彦对此就持这个论调:“最后要不是西夏裹足不前,熙河路和环庆路都有极大的风险。”当时、种朴、折可适和刘延庆三军都被缠在韦州战场。那个时候宋廷是来不及抽调其他援军了的。
苏辙也道:“章楶认为环庆路北出能起攻其所必救的作用,到最后定边军回撤,实际梁乞埔均未受此战影响。”这点也是章楶最大的失策,他兵力不足,又分兵两处,实际有可能处处碰壁,他的战略目的当时也是未达到。
李清臣说话了,这位刚刚回来的尚书右丞:“环庆路定边军攻占宥州,间接是逼迫了梁乞埔最后放弃麟州的。”
郑雍这时候说:“这个另论,鄜延路张蕴已到府州,也有可能西夏认为这战旷日持久与和谈不符。关于和谈一事西夏耶律南仙也有解释。”
这得说起另外一事,宋廷在洛阳留下了西夏使节团,追究和谈墨迹未干,西夏就悍然发动战事。耶律南仙的解释和谈拖得时间太久,刚刚达成,国书都尚未到西夏,边境线上不知情形是可能的。虽然大家都清楚这是诡辩,这又不是冲突,但这个解释哪怕旧党本身也不想拆穿,他们需要掩盖这场没了脸面得和谈。耶律南仙更是信誓旦旦,她回西夏会追查此事,如果西夏有人是故意借机破坏协议,为了表示西夏对此次和谈的重视,西夏会做处理,并给宋廷一个交代。
郑雍这个时候说起这事,他是清楚和谈追究责任,宋廷这边他是个不二人选。他需要这件事上解套。
范纯仁道:“不管章楶在战事发起时如何计划,是否疏漏,从战事结果来说,环庆路是胜了的,那就不存在整体错误的说法。至于过程是否失误,战事凶险,哪一路帅臣都无法保证每个决策是无误的。”
韩忠彦这时候道:“章楶失误与否另论,枢密院屡次三番提醒各路,西夏发动了侵袭,各路谨慎守边。章楶作为帅臣,他适当前出可以,但最后的求援却有裹挟枢密院和各路边帅的嫌疑。为防止后事,应做贬谪。”
李清臣这时候怒了:“战事凶险,何谓裹挟?章楶力有不逮求援,各路配合也好,不配合也罢。且问章楶是否有威逼行为,推卸之语。章楶甚至在求援中坦承自己大意有疏忽,这不就是和推卸无关?更何来裹挟?!反过来,各路帅臣战事一起,迟疑难决,各扫门前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