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仲武和苏林大婚,苏家却是气氛有些低沉,把人送出门口,苏家闭门谢客了。
苏轼在屋里痛哭流涕,那个一直护着他的高太后走了,苏轼出世就背负大才的名声,官家都说后世又多了一个宰执的人。
真正重用苏轼的人是高太后,他离政事堂最后那一步没有踏出,不是因为高太后,而是他自己。哪怕如此,他也是帝师,高太后给了他一个不能再好的平台了。
作为老师,苏轼清楚的知道赵煦内心对新法的认同,实际连苏轼本人那个时候也不认为新法全无可取之处,那毕竟是一个大才对治政的另外一种领悟总结,新法燃烧了他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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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说“王安石变法”,这不是历史书上简单一句话,王安石上台后就推出另外一套治政理论,一场突如其来的政治变革。他是很多法慢慢推出的,一点一点改变各部的现行法令,有一些法前后推出时间就有五六年。那实际更是大宋朝士大夫集团里面梦想着革新的一个群体的尝试。没有王安石总会有其他人,就像范仲淹没做成,后面就有王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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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对于政治不再那么热心,他再也不想分辨哪些有用哪些无用,也不想再找一个对错的答案,在这件事上,答案各不相同,本就没有完全的对错。
苏轼在写奏折,严格意义上这不是策论,他对这个已经没有了心思。苏轼只想以一个老师长者的身份,给那个就要真正掌天下权的少年天子说点心得,一些过来人的感悟,一些关于人生的体会。他希望少年天子凡事能看看,把事情放一放,多听听大臣的争论,不必着急做决策,因为他的决策和其他人最大的不同在于,那就是最终的决策,无可更改。
这是一份最终留中不用批复的奏折,或许苏轼认为自己老了说点这个没啥。赵煦的感悟却不是,他这九年就是一直在忍,一直在看。在他心里,事情不是放一放,他已经放了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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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传来消息,蔡确病死,时年五十六岁,他终究没能逃过。这是大宋朝一个曾经的左相死于南岭以南,因为贬谪。在那个曾经偶有温情的大宋朝堂,这极其罕见。甚至在此之前,你很难找出几个政事堂相公被贬谪到岭南的。(现在想想,明朝才是真的狠!)
苏轼听闻这个消息内心都在颤抖,他对蔡确没有好感,朝堂上当年那场争论也不是因为私交,那不过是一种同病相怜,以言论罪是没有道理的,何况还是如此牵强附会。
苏轼有一点懂,刀既然已经出鞘,只会用鲜血来浇灌。前人既然已经做过,后面人做得就更不会有心理负担。
苏轼非常颓然,任职政事堂尚书右丞是贬谪在外的李清臣,这个风向大家如果还有疑虑,张商英这个首先回朝的言官呢,接下来的那个董敦逸呢,他回朝重新任监察御史?
张商英是不折不扣的新党,董敦逸称不上,年轻官员你是不能轻易给他贴个标签的。董敦逸外出的直接原因是他弹劾苏辙和苏轼,那个时候他还弹劾了杨元奇。
如果说董敦逸和李清臣很难确定谁弄回来的,那张商英一定是那个少年天子的意向,不会是政事堂其他人,政事堂上的旧党不会让他回来。
苏轼现在觉得他这个龙图阁大学士知眉州真是鸡肋,告老还乡该多好。所谓豁达,不是不要命,只是看淡世事,特别是曾经那种“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的心态早已没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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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要苏林随刘仲武去西北,即日启程;杨垣怡和李清照也赶紧送回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