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奇的事说不上什么大事,哪个高官都会有自己的喜好,在一些事情处理有偏向性,人之常情。董敦逸是旁证苏轼立身不正,这和人品有关。相应的他作为翰林学士,主持修史的事自然无法站在客观公正立场。
作为编撰的秦观和黄庭坚的史观是基于旧党,其录史一定会从这个角度进行,有一定的主观性。华夏史官,在经历一波又一波的清洗,特别唐代一朝后,也的确少了很多客观性。
董敦逸这个奏折是非常致命的,表面上看是弹劾苏轼这群人营私结党、祸乱朝政,内里是对旧党一个全面否定。如果以旧党意识录的史是不公正的需废弃,那史书重新修编由谁来?!翰林院编撰品级很低,却清贵到让进士趋之若鹜,就在于这其实是话语权的表达。这有点类似高官半个职务秘书。董敦逸并没有弹劾史书本身,编史书的人全倒了,这和史书本身有问题还有多大差别?!作为一个御史,他的地位还够不着置喙史书本身公正性,这也不是他需要管的事。
……
范祖禹作为现任翰林学士,直接把这事捅到政事堂,谁都清楚这事关乎什么,这点上让步的人很少。
同样,政事堂上苏辙和范纯仁、李清臣和邓润甫直接分成两派。
苏辙认为这些人交好正常,修史本身就会相互交流沟通,这和结党是不能等同的。杨元奇的事子虚乌有,至于苏轼把他当子侄辈,这又不是什么事?!哪怕苏轼在兵部多给了定边军一点东西,这也是因为战力提升,定边军今年在西夏战事中就斩获颇丰。
范纯仁对于结党援引的是贾易的弹劾,这事朝廷已有结论,董敦逸弹劾的是其实是一件相同的事,旧事又拿来讨论是何道理?等于朝廷任何一个决策都可以无效。
邓润甫强调苏轼因这事屡屡被弹劾,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现在旧事重提,恰恰是以往对此事处理失之谨慎。董敦逸弹劾的是另外一件事,所涉及人员不同,两者不能一概而论。
李清臣站在了邓润甫这边,又觉得这个弹劾的方向性不好,在李清臣心中,史书有问题重修就是,这是一码事,把人搞掉进而否定史书,这不是君子所为。这个时候李清臣也不会为他们说话,他对黄庭坚和秦观这类人并无好感,至于杨元奇他不熟悉,只是作为武职他能在西夏一线战事屡立战功,多少应该推恩。
翰林学士范祖禹道:“臣舔为翰林学士,黄庭坚秦观等人在任期间,尽职尽责,并无大错漏,考评历年为优等。董御史斥其狼狈为奸,臣以为是君子之交。且问这弹劾可有明确哪件具体事宜是他们狼狈?”
作为翰林学士,他说编撰职务的评定为优,这个弹劾要成议,那他这个翰林学士也到头了。
董敦逸这个弹劾暗指的是史书编写他们狼狈为奸,这又是他没说不敢说的,这是一个极大的破绽。
史书的定论实际就是新旧两党的路线之争,董敦逸为后进官员,哪怕他现在选择新党,政事堂上二对二的时候,这事没有大佬暗示他不会乱来,这意味着挑起新旧两党的大对决。
李清臣是新党现在朝堂职位最高的官员,换个其他人也许会把董敦逸叫来细问这个弹劾里狼狈究竟为何事。李清臣不会,他始终有自己的孤傲,一直如此。他认为他要这么做某种意义上和董敦逸狼狈为奸,这是副相引导御史说话。大家都有这个心思,这种场合都希望能默契配合,不说那是肝胆相照,说了那就是狼狈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