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桷回到太原就住在潘家庄,潘易岭非常喜欢这个小子,认为他性子坚韧,锐意读书,大有培养他做关门弟子的趋势。陈桷最近的很多安排不是出自杨家,而是潘家。
潘易岭回道:“那最好!让他好好休息几天,过刚易折,他崩的自己有点紧,我还找不到理由让他放松一下。”陈桷基础不算牢固,小时候很多是自学,现在拜潘易岭这种大家为师,发现自己差得太远,就有些拼命。
秦可儿说道:“金莲要举债一笔款子,杨家最近资金有些紧。我们这边没有,我一会去问下潘近柊有没有空余。”
潘易岭想起这事就有些堵,他想潘近柊也来庄子好好修学一段时间,他却始终腾不出身来。
潘易岭问潘金莲:“杨家不打算收缩点?”
潘金莲道:“我和婆婆聊过这事,是打算放弃一些东西,就是具体是哪些不好确定,妙常回来,我们几个会再好好商议一下。”
团体的重要性就在这里,当你拥有时可能不会察觉它发挥的作用,一旦没有,你陡然会发现很多事就极其难办。杨家在西北不会受多大冲击,在开封却一定会。旧党当朝,有苏家这种大家在开封,杨家不管办任何事,没有人会拖延,更不会去留难。官员之间盘根错节,彼此都会给予方便。现在开封人事大变动,旧党大批外出,新党回来,他们显然不会管你杨家怎么样,哪怕公事公办,对比一下杨家就难受得紧。
潘易岭说:“开封有些东西舍弃不就得了?”
潘金莲一脸的为难:“原本是可以。现在扈三娘在开封任职,赵灵儿的事我们是当了真,那就不好撤走。回头要和妙常商量也是如此,她从开封回来,那边事情更清楚些。”
潘易岭和秦可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官家亲政,别人是新人新气象,他们这些人家却是突然步履蹒跚。
潘金莲觉得气氛有些压抑就道:“李格非李大人通判麟州,不知道会不会过下太原,父亲和他相交甚厚,可是有朋自远方来呀。”
潘易岭不语。
李格非最初的任职是朝堂议论过的,他最后来的却是麟州,潘易岭都能猜到这里面的缘由,李格非曾在馆阁任职,才华自是不必说。进士这个群体才华差得又有几个人。章惇用李格非,无非是李格非政治倾向并不特别明显,希望借此缓和朝廷紧张的氛围。但李格非本人相交的全是旧党,还是苏系,苏系这次遇到的打击最大,最先倒霉的就是苏轼,苏辙能算是被赵煦赶走的,他又如何会独善其身。
潘易岭庆幸的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是新法旧制,而是“为官一任牧守一方”。潘易岭年龄已大,中进士后他就没去参加馆阁试,只想着能去地方做点实务就好,他的路不是清流理想的道路。潘易岭短暂的开封经历不过是开封府录事参军,虽然也算京官,却和呆在朝堂中枢总归有点不一样。
潘易岭被很多人归入苏系很正常,他就是那一科的贡生,贡生去殿试几乎不会废黜,基本都是进士,虽然号称天子门生,被点中的关系怎么都还在。他们最关键的考试不是殿试,而是之前的举贡试。他也的确和苏家这系人交厚。
章援是那届的贡元,他在中枢认真做自己的校书郎,朝堂不发一声,不就是因为他内心认同新法,却又认自己的老师,所以他和苏系若即若离。这也是为什么章援和潘易岭倒多了些交情。
李清臣为人孤傲自负,但在殿试选题上的确有失严谨,这是在逼初入官场的士子做个非黑即白的选择。不是每个士子都想“干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