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悔的认知里,海贸最大麻烦不是人员和船,而是非常简单的定义为一个字:钱!
陈悔告诉杨元奇,海洋最大的威胁是未知的风险,海上的风险要远高于路上运输,一个大型海船的运量等于几个庞大驮马商队,一个海难就能让一个中型家族彻底破产。要想在海贸上有所作为,关键在于家族的资产庞大到能覆盖这种风险。
杨元奇明白陈悔的想法,这就有点后世的保险,在这个世道没有这类服务,你需要的只能是自己的家族有足够实力自行担保,覆盖掉这种风险。简单理解就是,你有足够的钱亏得起一场海难。相比一下,人员和船这些物资东西,陈悔在广州二十几年,他倒认为这个是可以解决的,不过多花精力而已。
杨元奇觉得或许他的思路要换一下了。
……
杨元奇和陈家顾大娘谈妥一笔生意,不是杨家,而是以定边军的名义和陈家交易,采购一批深海海带。
海带在沿海是很多人的吃食,内地却少有人品尝,所谓鲜,在这个年代并不是特别的物产,别的不论,山货里面各种各样的菌就一样非常鲜。
定边不一样,那里缺的其实是蔬菜,定边以北就是大漠,再过去也是草场,定边的吃食在蔬菜上更多是产量大的东西。海带这玩意晒干后异于携带,遇水又能泡发,实在是个非常好的补充。海带生产几乎不用成本,一个村子的船哪天出去捞一把回来嗮干就好,真正的花费还是在于运输。
杨元奇要舅母顾大娘确认的是,最好不要是村里自产的,有个一半就好。其他海带各个渔村收购一些,关键得告知他们收货方是大西北。
陈湖和陈鱼对这个要求还非常奇怪,杨元奇道我得让广州的人都知道大西北缺海产,这次定边采购其实有点亏本,但只要有过这样几次,有这个销路。那就会有人北上,他们会找到更适合北运的办法。
杨元奇这个举动有些无奈,广州经营的是南洋物资,比如香料之类的,这些东西在大宋是能赚钱的,但运量不大。这是制约广州和内陆交易最大的因素。大家天然选择小而精致的东西,这些才能利益最大化。
杨元奇不认为他这个举动能有多大的用处,不过既然事情过他的手,提前做点事总行。
陈悔说道:“市舶司那里我去跑动一下,说明情况,就说是军需,可以免除大部分税收费用,那最好有定边军行文。”
杨元奇回:“这个到广州我就写信回去,这边一边准备就好。”
陈悔点头:“市舶司你要不要也去一趟?”
杨元奇道:“萧叔会过去,市舶司提举我不认识,暂时萧叔沟通就好。”
杨元奇内心其实非常犹豫,不去广州市舶司跑动,他觉得杨家最好的海贸基点还是杭州,而不是广州,这里鞭长莫及是有双向性的。在他未做最后打算前,现在没必要和广州市舶司交往过于紧密。
陈悔笑着说:“你别想多,我这辈子终究埋土广州,这里毕竟是我的后半生。至于你的那些表兄弟姐妹,他们有他们自己的路。”
陈家在广州并不是大族,不过一个都头而已,也就是一个刚刚脱离农户的底层家族。他们影响不了广州什么,少了陈家广州也还一样。
陈悔和杨元奇聊了几天大海的事,还是知道这个外甥可能有心于海贸,陈家只会提供给他力所能及的支持,不想成为杨家的负担。他要陈湖和陈鱼北上,拜见他妹妹同时,那边也可以安排他们两个的去处,总比在这个岛上窝着好。他一个都头,显然没有妹婿安排他们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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