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倾轧中,劝人放下的人从来得不到支持。当赵煦还在犹豫是否放下的时候,奏折中提到的“车盖亭诗案”又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蔡确被贬谪岭南,五十九岁客死他乡,这是新党的一个党头,大宋朝曾经的首相。蔡确到底有没有罪?就算蔡确的确有罪,是否够得上如此处罚,流落岭南?
黄履、张商英等人把持的御史台都不用呼喝,一下就炸锅了。蔡确的那场贬谪新党受牵连的人太多,当新党走上舞台,这时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各类弹章一封封的往上送。
一场范围影响极广的贬谪不会是某个高官把事情做完,事情一旦定性,各级官员就能把有关的人扯进来,哪怕不过是偶尔一点交集都行。政事堂的人搞政事堂,下面的人搞下面。反正位置就这么点,总得有人出去。
车盖亭一案是如此,轮到旧党还了,今天也是如此。
李清臣实在没料到他的奏折会是这么个结局,他给事情添了一把火。西夏弃守的事还没了结,他想压着,现在“车盖亭诗案”又面临翻过来的局面。
李清臣能看到这事闹大的结局,一报还一报,当年多少人牵连被贬,这次只会更多,总得加点利息不是。
李清臣和章惇这次闹翻,他清楚这事不是他能压住的,这需要章惇这个首相,还是独相的人出面缓和。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首先得说服章惇。
李清臣说:“章相,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既然我们认定车盖亭诗案有误,那现在赶紧纠偏,还蔡确大人一个公道。因此事而贬的人很多已经回到朝堂,其他的能拉回来赶紧拉回来就好。把事情做个了结,如此追究当年臣子的责任,这朝堂如何能经这番折腾。”
章惇答:“错了就得认,就得承担。这事怎么好糊弄?”
李清臣说:“怎么承担?!蔡大人已经走了,再送走几个就算承担了?!我辈今日站到这个朝堂,是为新法,不是为个人恩怨。一旦事情扩大,大家是分不清何公何私的。”
政治有时候就是这样,你不和稀泥也得和。要不,治政环境就充满戾气,就是轮刀子杀人。
章惇有些犹豫。
李清臣继续劝说:“当日,范纯仁范大人一句“他日你奈别人何”,今日放在这里亦是相同。”范纯仁劝阻吕大防不要过分处理蔡确就是这么说的。
章惇有这句话是有触动的,他甚至想到了那个年轻时候的知交苏轼,那个时候他是极不赞同处理蔡确的。只是为什么他章惇落难,苏轼不发一言。
章惇声音有点沉:“你让我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