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头问:
“那他通报了姓名没有呀?”
男人回答:
“他说他叫那图鲁。”
马熊和马豹一听,都笑了起来。
二丫头笑着问男人:
“小兔崽子,上山几年了。”
男人回答:
“三年。”
“三年,怪不得。
你那是不认识你舅爷爷,还不快点把我小舅子请进来。”
二丫头说道。
男人急忙跑了出去,要找那图鲁。
二丫头对马豹说道:
“马豹,快点儿把大奶奶请过来!”
“好嘞!”
马豹去找那素芝了。
那图鲁只身一人来到大堂,便看到了站在两边的鸡冠子山上的兄弟们。
“图鲁,图鲁。”
二丫头朝他喊着。
“姐夫。”
那图鲁笑着看着二丫头。
二丫头说道:
“图鲁,这么多年没见,你现在好威风啊!”
那素芝走进了大堂里,看到了那图鲁。
那图鲁急忙朝她喊:
“老姐!”并且朝那素芝行了下礼。
那素芝笑着看着那图鲁,满眼喜色,说道:
“还真是小图鲁呀,我以为他们糊弄我呢。
这些年没把性命丢了,竟然还当上了官儿。”
那图鲁回答:
“老姐,你就不要再寒碜图鲁了。
这么多年没见,兄弟可想你了。”
那素芝点了点头,说道:
“我可没想你,一辈子不见,一辈子不想。
看你这有模有样的,混得不错。
怎么上我们这个土匪山来了?”
那图鲁说道:
“看老姐呗,还有老姐夫。
海龙也在我家呢,等下次我再带我儿子和闺女过来。”
那素芝说道:
“我倒是挺想见见我那大侄子和大侄女儿的,还派人下山去接过呢。
但是他们的娘不愿意两个孩子过来玩儿,对了,我那侄子和侄女儿叫什么名啊?”
那图鲁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回答道:
“你那大侄子叫那世贤,世代的世,贤者的贤。
我闺女叫那格格,两个孩子的名儿都是她娘取的。”
那素芝点了点头,说道:
“你去当兵,留着玉格格在家里照顾孩子,也挺不容易的。”
那图鲁说道:
“你们也知道,格格不懂事儿。
老姐别和她计较,下次我就带两个孩子过来,教他们认认姑姑和姑父。”
二丫头笑着说道:
“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可计较的。
弟媳妇儿给那家生了一对龙凤胎,那可是那家的大功臣。
我媳妇儿一向宽宏大度,什么时候和她计较过?
图鲁,海龙在你们家待着,麻烦你了啊。”
那图鲁笑着说道:
“姐夫,海龙是我大外甥,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呵呵,我闺女,我闺女她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什么意思?”
那素芝问。
那图鲁的眼里有了泪花,说道:
“我闺女她是个哑巴,她说不了话,这辈子都不能开口喊我一声爹!
我那图鲁遭报应了,因为我原先抽黑疙瘩!
格格给我生了一对龙凤胎,多好啊。
我那图鲁这辈子有儿有女,他们没有缺胳膊少腿儿,都是全乎人。
但是我对不起我闺女,格格说,她还带着我闺女去过洋医院呢。
那里的洋教授说了,只要是抽过黑疙瘩的。
生出来的孩子,正常的少,多少都有些毛病。
这要是抽的多的,十有八九生不出来孩子,断子绝孙!”
那素芝说道:
“真是作孽!行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办法。
有儿有女,就知足吧。”
那图鲁笑了笑,说道:
“不,我不满足。
戴天理也有儿有女,而且他闺女可不是哑巴。
我这次回来,就是要给咱们那家报仇的。”
那素芝说道:
“你现在给朝廷做了官,耀武扬威的。
我看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二丫头也说:
“图鲁,你这次上山,一定不是单纯来看你老姐跟我的。
说吧,什么事儿啊?”
那图鲁说道:
“老姐,老姐夫,现在哪儿还有什么朝廷啊?
如今你兄弟我是民国的团长,这不,刚回到热河上任。
老姐,老姐夫,听我一句劝。
不要再当土匪了,热河这一片剿匪也归我管。”
那素芝变了脸色,喊道:
“来呀,抄家伙!”
“是!”
鸡冠子山上的兄弟们都掏出了枪,指向那图鲁。
那图鲁急忙喊道:
“老姐,你,你这是干什么?”
那素芝回答:
“你不是来剿匪的吗?让你见识见识。
这些人都是你老姐夫手底下的精兵强将。”
那图鲁喊道:
“老姐,我什么时候要剿你们了?
当初你们被逼上了土匪山,那是被戴天理给算计了。
那是冤案,如今兄弟我回来了。
掌了权,这冤案必须得昭雪。
老姐,我已经让他们起草了文书。
这两天就报告给汤玉麟汤省长,把宅子还有地都给要回来。
老姐,你跟二丫头下山当良民。
海龙不是也大了吗?他以后不是得娶妻生子吗?
他要是还待在土匪山上,谁家姑娘愿意嫁给他呀?”
二丫头好久没听到有人叫他二丫头了,他拿着把扇子,问那图鲁:
“图鲁,你刚才管我叫什么?”
那图鲁尴尬地回答:
“姐夫,对不住了。
我刚才一着急,说话没注意。
你是我姐夫,姐夫。”
二丫头说道:
“哦,姐夫?
这姐夫是家里人才能叫的,你刚才说你负责热河的剿匪,是吧?”
那图鲁木讷地点了点头。
二丫头说道:
“那你就没听说过我的名号吗?”
那图鲁想了想,问道:
“什么名号啊?”
“告诉他!”
二丫头说道。
马豹喊道:
“这是咱鸡冠子山的大爷,老二婶儿!”
那图鲁有些震惊,说道:
“老二婶儿,二丫头,都差不多嘛。
姐夫,你这名号也不咋地呀。”
二丫头笑了笑,说道:
“不咋地?呵呵呵呵。
图鲁,你听好了。
你姐夫我这些年在鸡冠子山上,干的可都是正道。
杀富济贫,替天行道。
我干的都是让老百姓拍手称快的好事。
在热河的这个地界上,老二婶儿的名号。
那是响当当的,十年前,八年前,三年前。
政府都有派兵来剿过我的鸡冠子山。
但是全部被我老二婶儿打得丢盔弃甲,屁滚尿流!
时至今日,每年都有几十号兄弟。
来投奔我鸡冠子山,如今我是屯满粮足,兵强马壮!
在这个山上,我就是皇上。
你姐姐就是皇后,我儿子马海龙就是太子!
你刚才说什么?让我给汤玉麟做良民?
我呸!什么汤省长啊?
狗屁汤二虎,娶了十几房的姨太太。
看把他给能的,就不怕把两个腰子累成两颗枣啊?
厉害什么呀?就知道对老百姓厉害。
搜刮民脂民膏,他要是真厉害的话。
回东北去打小日本呀!让我给他当良民?
他给老子当孙子还差不多!”
鸡冠子山上的兄弟们立即喊了起来:
“大爷威武!大爷威武!大爷威武!”
那图鲁直愣愣地看着二丫头,感觉他和以前不像是一个人了。
那图鲁鼓起了掌,喊道:
“好!姐夫,不,老二婶儿!
有气魄,在下佩服。
东三省是丢了,我那图鲁身为军人。
脸上无光,现在兄弟我。
既然已经回到热河上任,保卫咱们老家。
就是我那图鲁的职责,小日本如果敢来攻打热河。
我一定会让他们领教领教,咱热河那图鲁的厉害!”
二丫头笑着走到那图鲁的面前,问道:
“此话当真?”
“当真。”
那图鲁回答。
二丫头说道:
“那你可得记着,我山上的兄弟们个个不白给。
小日本打到热河的时候,你只要招呼一声。
我鸡冠子山上二百来号弟兄,全听你那图鲁调遣。”
那图鲁说道: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二丫头回答。
二丫头朝他们喊道:
“兄弟们,把手里的家伙儿都收起来吧。
我小舅子来了,大摆宴席!”
“好!”
众人欢呼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二丫头给那图鲁夹菜,说道:
“小舅子,这些你可得多吃点儿,山下可吃不到这些。”
那图鲁笑着说道:
“姐夫,我大外甥马海龙真是一表人才啊。
长得带劲,比我儿子都强。
他还跟戴天理习武,一身好功夫。
这小伙子心思还细腻,会哄我闺女开心。”
二丫头笑着说道:
“我的儿子,能差吗?
眉目清秀,英俊潇洒,像我。
不不不,不对。
他长得像你姐,纯爷们儿!”
那素芝笑着推了二丫头一下。
那图鲁看着他们,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时,马小花站了起来,开始给那图鲁倒酒。
那图鲁扶着酒杯,看着马小花。
“老姐,这姑娘是谁家的啊?”
那图鲁问那素芝。
那素芝回答:
“这是马豹兄弟的闺女,这姑娘可懂事了,我叫她过来和咱们一起吃饭。”
那图鲁打量着马小花,说道:
“谢谢姑娘。”
然后把酒一饮而尽。
马小花朝那图鲁笑了笑,然后开始夹菜吃。
晚上,白金柜和戴若男待在粮栈里。
白金柜收拾着大米和白面,戴若男坐在桌子旁自言自语道:
“那个人的力气可真大,明明都把我抓住了,为什么又放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