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陛下学识渊博,倒是妾班门弄斧了。”
李治忽然伸手,萧筱不明所以,把手掌放了上去,下一刻便被大力一扯,再抬头时,才发现两人距离极近,几乎呼吸相闻。
“阿柔,”李治捏了捏她的脸颊,眼神极为深邃。“你进宫也有五六年了,这些事,你之前明明知道的。还有,不是说过私下不用唤陛下吗,你都忘了吗?”
“没忘,没忘。”你一会淑妃一会阿柔的,切换的倒是挺快,我没跟上节奏啊。
萧筱头皮发麻,只能胡诌:“那个,民间有句俗语,叫‘一孕傻三年’。我一连生了三个孩子,反应都迟钝了,记忆也时好时坏。”
李治默了默,笑道:“无妨,以后我会帮你记住的。”
说着,他终于松开了手,“今日的事,阿柔怎么看?”
“冯婕妤被人下药是真,被推落台阶也是真。这一明一暗,手法风格大相径庭,应是两拨人所为。”
“不错。那阿柔觉得,这明暗两条线,分别是何人作祟?”
“下药一事,计划周密,必得多番筹谋,此人定是心思缜密,并且可以调动他人协助,怕是后宫中居高位者;而推人一举,则略显简单粗暴,恐怕是嫌犯一时冲动,激情犯案。”
“后宫居高位者?”李治缓缓重复道,“阿柔是在暗示,皇后吗?”
“不不不!”萧筱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可能是皇后!”
“为何?”
“很简单,此事对皇后而言,绝对有害无益。一来,冯婕妤出身不高,即便生下皇子,对皇后并无威胁;二来,此事一旦败露,不论查不查的出真相,第一个问责的便是皇后;三来,三来……”
“阿柔为何不说了?”
“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点猜测,皇后她,可能是想过继冯氏腹中皇子的。所以,她应该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个孩子顺利降生。”
李治正起身慢慢踱步,听到此言,目光灼灼地看过来,兀地笑了:“你这个猜测,倒也合情合理。那你猜猜,这个孩子没了,谁最得意,谁最失意?”
萧筱低下头,心想:她只知道,今夜宫中,怕是有许多人睡不好了。
她猜得没错,立政殿内如今还是灯火通明,王婉华颓然地坐在凤座上,一身大礼服还没换下。贴身宫女琼花和金桂立在一旁,还在小心翼翼劝道:“娘娘,更深露重,您还是去歇息吧。”
王婉华疲惫地叹了口气,吩咐道:“金桂,明日请魏国夫人进宫一趟。”
魏国夫人柳氏,是王皇后的亲生母亲。
金桂一愣,紧跟着垂首应道:“是,娘娘。”
而在薰风殿内,刘婕妤也还没睡,她来到陈王李忠的房间,唤醒了儿子。
“阿娘~”
她慈爱地抚摸着儿子睡眼惺忪的脸颊,轻言细语却坚定地说道:“乌鹊,阿娘跟你说句话,你一定要记住。”
听出话语里的郑重,李忠立时清醒了许多,“阿娘,你说。”
“记住,以后要听皇后娘娘的话,平日里多多讨好她。”
“阿娘,皇后殿下是嫡母,乌鹊自当恭敬,但乌鹊会更孝顺阿娘的。”
“好孩子,是阿娘连累了你。”刘婕妤眼里闪着泪光,恋恋不舍地看着儿子,随后将他揽入怀里。“阿娘读书不多,但也知道一句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