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流水,转眼就从秋走到了冬,眼瞅着十二月了,天一天冷过一天。
“唉!”萧筱看着眼前几本厚厚的册子叹气。
“娘娘……”海棠匆匆进来,刚想说话又顿住了。“您这是怎么了?”
“海棠,你看看,这么多,我今天要看完,命苦啊。”
“娘娘,这不是两局女官们按您的吩咐,整理的统计册和计划书吗?这不算多了,奴婢听说贵妃那边都是用箱子装的。”
“那是因为冬天临近年节,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不止是裁制冬衣,备足炭火,还要采购棉花制作被褥,御花园的亭阁假山、花果树木全部都要翻新,上元节的宫灯每年都要新扎…”
萧筱板着指头一一数过去,更别提过年时巨量的消耗了,司计司统计上来的条目之多,费用之巨,看得她眼前一黑。
海棠也听得蚊圈眼:“娘娘,要不您休息休息,吃些点心,看看话本子?”
看看被她束之高阁半月之久的话本子,再看看才翻了两页的统计册,萧筱犹豫了半晌,才忍痛割爱道:“算了算了,对了,海棠你有何事?”
“瞧奴婢的记性,娘娘,这是宫外传来的消息,你要查的事情,好像有结果了。”
萧筱接过她手里叠地方方正正的纸张,展开看过后,颇为意外地“咦”了一声,又想了一会,还是把东西叠好放进了妆匣底处。
冬日天黑的早,很快便华灯初上。
承香殿外的宫人远远地就看见一长串灯笼朝这边过来了,昏暗的天色下,看着像是条长长的、闪亮的灯河。
他们都知道,这是皇帝仪仗,这两三个月,陛下几乎日日歇在承香殿,六宫上下何人不知,淑妃娘娘独得帝宠。
帝辇在门口停下,李治下来后,先示意门口的小内侍不要通报,然后摆摆手拒绝齐秉义递过来的鹤氅。
这些日子,他身体越发硬朗,入了冬,也觉得身上热乎乎的,不如往年那么畏冷了。
这也让李治更为好奇:她到底是个什么人?或许,她不是人?越好奇就越想探究,因此他总不由自主地过来找她。
当他走进承香殿时,正撞上萧筱转着圈的崩溃:“完了,完了,都这个时辰了!我的册子一点没看,尽看话本子了。海棠,梅香,你们怎么不叫我?”
两个宫女一脸无奈:娘娘之前说就看一刻钟,然后就去干正事。没想到一刻钟过去了还有一刻钟,两人不是没提醒,但娘娘总说:“正到关键处,等我把这页看完了。”
然后,就成现在这样了。
萧筱也知道赖不着别人,她这都是拖延症晚期了,可一想到今晚可能要熬夜干活,就忍不住崩溃。
“完蛋了,完蛋了。”她抓抓头发,这就像是明天就要开学,寒假作业才开了个头,不得不一边哭一边补。
这该死的熟悉感!
“怎么了?”李治站了半天,见这主仆三人,竟没一个发现他,才无奈开口道。
“给陛下请安。”
海棠梅香吓了一跳,连忙行礼。
萧筱也愣愣的回过头去,于是,李治见到的,就是一头鸡窝般的乱发,和一张生无可恋的哭脸。
他抽抽嘴角:就这外头还传她宠冠后宫呢,那朕的后宫得寒碜成什么样?
“出什么事了,把自己糟蹋成这样?”
“喏!”萧筱往桌上努努嘴,那崭新的册子才刚翻开封皮。“明日之前,要把它们全部看完,还要批注。”
“你这些算什么?看看朕的!”李治一摆手,齐秉义双手托着垒得高高的折子,往书桌上一放,果然比那些册子还厚了一倍。
“朕在两仪殿忙活一天,已批完大部分了,还有这么多。”
萧筱立刻换上崇拜的目光看向他,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成山的折子,和枯燥的工作!
有了更惨的做对比,萧筱神奇地不那么焦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