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延嘉殿,久违地中门大开,迎来了贵客。
崔老太君年高德劭,是和儿媳谢氏是乘着软轿过来的。她在宫门前刚下轿,就见郑贵妃迎了出来,“祖母!”
“见过贵妃娘娘。”
“祖母不可。”郑贵妃连忙免礼,和谢氏一左一右扶着老太君进了殿。
刚一进去,郑贵妃便挥退众宫人,直接跪下道:“孙女不孝,累得祖母耄耋之年,还要为孙女操心奔走。”
“云昙。”崔老太君摸着她的手,疼惜地说:“你受苦了。”
“祖母……”郑贵妃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直接扑到她怀中痛哭起来。
谢氏也跟着拭泪,过了会才劝道:“老太君最近身子不好,娘娘快收了眼泪,莫惹得老人家伤心。”
郑贵妃忙擦干了眼泪,“母亲说的是,是我失态了。”
她把合欢叫进来,服侍他们重新净面。随后才笑道:“祖母,熠奴也过来了,正在偏殿等着呢。”
“快让二殿下进来。”
许王李孝进得殿来,躬身行了一礼,“熠奴见过老太君,见过外祖母。”
“熠奴快过来。”
崔老太君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他一番,“二殿下近日读了哪些书?可练了字?有什么不懂的吗?”
李孝一一答了。
老太君才笑着对郑贵妃说:“二殿下很好,像咱们郑家人。”
谢氏表情僵了僵,转瞬又微笑起来。
一番厮见后,三人进到了内室。
崔老太君才说:“你姑姑也听说了你的事,还捎信回家问呢。”
郑贵妃只有一个姑姑,便是前太子妃郑观音,如今她孀居在长乐门内的一处宅院里,和女儿相依为命,轻易不得见。
“劳烦姑姑挂念,祖母可使人告诉一声,今日之后,陛下应该就会重开延嘉殿了。”
崔老太君面色凝重,“他们李家人,素来薄情,当年你姑姑一夜之间夫死子丧,多年不得释怀。如今又换你在宫中受苦,有时想来我当真后悔,云昙可曾怪过祖母,让你进宫?”
“祖母说的哪里话?这些年来,都是您为孙女百般筹谋,才有这贵妃之位。祖母放心,皇家欠咱们郑氏的,孙女一定讨回来!”
谢氏听后,不由担忧道:“娘娘在宫中也要万分小心,我冷眼看着,当今怕不是个好相与的。”
崔老太君冷哼一声,“先帝杀伐果决,连亲兄弟都不放过,陛下是他的儿子,自然是青出于蓝。”
“母亲,这可是在宫里……”
“我知道。”老太君摆摆手,“要忍,我们已经忍了这么多年,还要继续忍下去。遥想当年,观音的美名传遍长安,百家求娶,我将她嫁去李家,没想到却害了她……”
“我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那些恩怨却始终堵在心头,咽不下放不开。君要臣死,臣便不得不死,我荥阳郑氏历经数代、百年传承,依然要在君威之下战战兢兢。”
郑贵妃紧紧握着祖母的手,信誓旦旦道:“祖母您相信我,孙女一定竭尽全力,让咱们郑家日后无人敢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