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骚动起来,还有人信誓旦旦说:“我前两日在平康坊还遇到过郑三郎,他搂着歌伎大言不惭,说是本届状元非他莫属。”
“莫不是有人提前漏题?”
这下子,大家都不干了,尤其是从外地千里迢迢进京赶考,却不幸落第的举子们。
他们把一腔失望愤懑之情都发泄了出来,有几个人甚至搬来了一架梯子,拿笔在黄榜上划了几个大叉,还在白墙上写道:“科举舞弊!官官相护!”
斗大的八个字,墨汁淋漓。
这时,礼部的官员们也闻声出来了,见状怒道:“岂有此理!来人,把闹事的举子抓起来。”
兵卒们一拥而上,对这些读书人粗鲁地推搡,不时传来哀嚎惨叫之声,局势一发不可收拾。
李治护着萧筱又往后退了几步,裴五和齐秉义等人也过来,围在他们身边。
萧筱眼尖,看见瘦弱的卢照邻在拥挤的人潮中似乎快要跌倒,他身边那个中年男人,一手扶着他,一手还要努力推开人群。
她扯了扯李治的衣袖,指了一下那两人。
“裴五,把他们带出来。”
“是。”
接着,李治回头嘱咐她,“这里不安全,我们先回楼里去等。”
等裴五将人带过来时,卢照邻的襕衫被挤地皱巴巴的,而另一位更惨,璞头都歪了,靴子上也全是脚印和泥点子。
“在下幽州卢照邻,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另一人也正了正璞头,叉手道:“在下骆宾王,乃道王幕僚,多谢这位公子。”
李治刚想说话,却听萧筱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他赶紧拍了拍她的背,“怎么了这是?”
萧筱摆了摆手,脸都憋红了。
好家伙,又来一个更有名的,骆宾王,谁没背过他的“鹅鹅鹅”啊……
今儿是什么日子,初唐四杰让她一次碰见两个。
见她并无大碍,李治才转头继续说道:“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在下姓李,今日与内子出门看榜,不料竟遇到这等事。”
萧筱被雷得外焦里嫩:内、内子?
这边的三人都没注意她的异样,卢照邻面色黯然,骆宾王却是满脸不忿。
“若传言为真,那这春闱就是个笑话!枉费天下学子寒窗苦读十数年。”
“好了,骆兄,小心言多必失。”
李治观察着两人的神态,“两位放心,这件事朝廷一定会给个交待的。”
突然,从门外又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同时一声少年的厉喝:“金吾卫在此,谁敢造次?”
众人出门一看,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将军坐于马上,正是刚入金吾卫任职的李敬业。他指着乱成一团的现场喊道:“天子脚下,京畿重地,岂容尔等放肆!这是在干什么?”
举子们哪见过这等阵仗,有些被吓住了,这时礼部侍郎卢轻舟出来道:“中郎将,是这些落第举子在礼部衙门闹事,还将黄榜给破坏了,该将他们下狱问罪才是!”
李敬业看了看一塌糊涂的白墙,以及那八个墨黑的大字,问道:“这科场舞弊,可是确有其事?”
“绝无此事!中郎将是在质疑朝廷不成?”
卢轻舟刚刚义正严词地否认,举子中就有人声泪俱下道:“官官相护!我等寒门学子再无出头之路,不如一死以证大道!”
说着,便一把抢过身边兵卒的大刀,眼看就要血溅当场。幸好李敬业马鞭挥出,及时打歪了刀刃,但还是在肩膀处剌开一个大口子。
本来众人的情绪就已经煽动到一个临界点,此时一见了血,就更加激动:“礼部科举舞弊在前,草菅人命在后,真是无法无天!”
“咱们应该去大理寺,不,去告御状!”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