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心没肺的人,总是睡得很快。
李治看着萧筱熟睡的侧脸,之前生气时手上用了力气,她的下巴两边都留了指印,他翻身下床,找了药膏亲手给她涂上。
等他发觉自己在做什么时,不由扶额苦笑。
他终于发现,自己对萧筱,颇有些不一样。
内心深处好像埋了一根线,会因为她的喜怒哀乐,而轻易牵动自己的心绪。
可她呢?
虽然萧筱没有明说,但他也大概能猜到,所谓“另一个李治”肯定手段颇为狠辣,才让她心生防范,不敢全心信任他。
这样说来,她不愿意为他生孩子,是不是也因为这一层隐忧呢。
李治暗暗叹口气,有种被连累的无奈。
罢了,能遇见她,本就是一场奇遇,未来时日还长,他们会长长久久在一处,总会有法子的。
他既然动了心,自然不会许她独善其身。
至于武氏,她的事长孙无忌早就知晓,却没有任何动静,正好以她做饵,看看老狐狸们都打的什么主意?
赵国公府
长孙无忌现在还没有睡,正在书房和嫡长子长孙冲议事。
“据宫中消息,武氏已经入宫数日,如今正在习艺馆,担任义阳公主等人的教习先生。”
“父亲,儿子不明白,您早知王家秘密将武氏接出感业寺,想要送她入宫为皇后争宠。您为何……”
“你是不明白,为父为何不拦下此事?”
“是。”
“冲儿,王家把主意打到武氏身上,其实不是为了争宠,而是剑指太子之位。说到底,是多了一个和陛下议价的筹码罢了。”
长孙冲犹豫道:“可武氏,毕竟侍奉过先帝。”
“冲儿,你从哪学来这些腐儒的酸气?你忘了曹王和高阳公主是怎么来的?武氏也是如此,其母杨氏虽为隋朝宗室女,但武士彟已死,几个异母兄长也不拿她们母女当回事,即便侥幸得宠也不足为惧。”
“所以父亲不反对,是不想平白得罪王家和柳家?”
长孙无忌捋着长须,悠然而笑。“王、柳两家有何惧哉?如今陛下一力打压世家,他们才会依附于我。而我同样要利用他们壮大我长孙氏。互相利用、互相制衡,这是为政之道,你还有得学呢。”
“王家谋立陈王忠为储,早早让皇后收养至膝下,但儿子觉得,陈王虽然忠厚,但出身寒微,才智平平。为王尚可,为君,则显得过于平庸了些。”
“出身寒微,为人平庸也不是坏事。当年的魏王泰,何其惊才绝艳?仗着先帝钟爱,不服太子承乾,连我这个亲娘舅也不放在眼里,闹得兄弟阋墙,朝政动荡。”
“为父当年之所以一力拥立当今,也是看重他仁厚孝义,可现在看来,陛下聪明隐忍,凡事都有自己的主张,恐怕……”
长孙无忌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看着案边的烛火,微微眯了眯双眼。
“好了,现在说立储之事到底言之尚早,总之你记住,为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长孙家,为了你们兄弟。对了,七郎还没回来吗?”
长孙冲无奈道:“还没有。七郎最近,总是和郑家三郎在秦楼楚馆厮混,父亲,我看尽快给七郎安排一桩婚事,让他收收心才好。”
“郑琅?哼,果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亏得老夫还曾为他说话。”长孙无忌有些不屑,忽而他想到了什么,问道:“郑三郎也没娶亲吗?”
“是。之前听说是郑家老太君挑剔的很,挑来选去没寻到满意的孙媳。后来出了闻喜宴那档子事,先前有意结亲的世家大族,现在都开始推脱了。”